会宁府，皇宫大安殿。
完颜习不失负手而立，望着殿外逐渐泛白的天空，眼中满是忧虑。刚刚结束的内斗让他虽然大获全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严峻的外患。
"元帅，"移剌窝斡匆匆进殿禀报，"探马来报，宋军距离城外已不足五里！西辽军队也在城西十里处扎营！"
习不失猛地回头，眼中精光一闪："这么快？那个赵桓的行军速度竟如此迅猛？"
"是的，"移剌窝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而且探马还说，宋军阵中旌旗招展，器械精良，其中有不少从未见过的奇形火炮！"
"火炮..."习不失喃喃自语，想起了燕京城下那震天动地的巨响，心中不由得一阵战栗。
就在这时，术虎速也匆忙赶来："元帅！西辽那边的情况也探明了！耶律大石亲自领军，麾下铁骑约三万余人，个个杀气腾腾，看起来是要血洗会宁府！"
习不失深吸一口气，在龙椅上坐下。短短半个时辰内，两股强敌都已兵临城下，这让刚刚掌权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召集诸将议事！"他沉声下令。
很快，金国的文武大臣齐聚大殿。新登基的完颜宗辅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如纸。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皇帝，虽然有勇名在外，但面对眼下的绝境，也显得束手无策。
"诸位，"习不失环视众人，"外敌已至，我大金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诸位可有良策？"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宋军还是西辽军，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还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
"太师，"完颜宗辅开口了，虽然努力保持威严，但声音中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习不失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选择一个盟友。"
"盟友？"宗辅不解。
"正是！"习不失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宋军与西辽军虽然都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们彼此之间也必然有矛盾。我们若能巧妙周旋，或许能够转危为安！"
术虎速上前一步："太师的意思是..."
"分化离间！"习不失一字一句地说道，"派遣使者分别去见两军，表示愿意结盟对付另一方！"
这话一出，殿内哗然。
"太师，这样做岂不是..."移剌窝斡有些担心。
"有何不可？"习不失冷笑，"兵法云：兵不厌诈！如今我们处于劣势，只有用智谋才能化解危机！"
"可是，"户部尚书完颜宗云担忧道，"万一两方都不相信我们的诚意..."
"那就让他们相信！"习不失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把完颜宗磐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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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会宁府城外五里，宋军大营。
赵桓端坐在中军大帐中，面前摆着一幅详细的会宁府地形图。与其他人紧张的神色不同，这位大宋皇帝显得从容不迫，甚至还有闲心品茶。
"官家，"岳飞进帐禀报，"神机营已经完成部署，二十门神威将军筒全部就位，随时可以开火！"
"很好！"赵桓点点头，"韩世忠那边如何？"
"韩统制也已经准备就绪，"岳飞回答，"步骑兵马排列整齐，士气高昂！"
赵桓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朕倒要看看，这会宁府能在朕的火炮下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报："启禀官家！有金军使者求见！"
"哦？"赵桓眉毛一挑，"这个时候来使者？有意思！"
"要不要臣去接见？"岳飞请示。
"不必，"赵桓站起身来，"让他进来！朕倒要听听，这些金狗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移剌窝斡被带进了大帐。这位金国礼部尚书此刻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看到赵桓威严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草民移剌窝斡，叩见大宋皇帝陛下！"他深深一拜，态度极为恭敬。
"起来说话，"赵桓淡淡地说道，"有何话说？"
移剌窝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性地说道："草民奉我主完颜习不失太师之命，前来向官家表达善意..."
"善意？"赵桓冷笑一声，"杀了朕那么多百姓，现在跟朕谈善意？"
"官家息怒！"移剌窝斡慌忙道，"往昔之事，确实是我朝不对！但如今我主已经诛杀了主战派头目，愿意与贵朝重修旧好！"
"诛杀主战派？"赵桓来了兴趣，"谁？"
"完颜宗磐！"移剌窝斡咬牙道，"此人当年力主攻宋，如今我主已将其拿下，愿意献给官家处置！"
赵桓眼中精光一闪。完颜宗磐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正是此人在靖康之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过...
"朕记得，你们不是刚刚内斗完毕吗？现在又拿宗磐来做交易？"赵桓玩味地问道。
移剌窝斡心中一震，没想到赵桓对金国内部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他硬着头皮说道："正是因为内斗，我主才看清了宗磐的真面目！此人不仅与我主作对，更是与宋朝为敌的元凶！"
"有意思，"赵桓轻抚案桌，"那你们的条件呢？"
"我主愿意与贵朝结盟，共同对付西辽！"移剌窝斡说出了真正的目的，"那耶律大石虽然实力不如贵朝，但毕竟也有数万铁骑，若是让他得了便宜..."
"让朕想想，"赵桓打断他的话，"你们的意思是，朕帮你们打西辽，然后你们就乖乖投降？"
"我主愿意称臣纳贡，岁岁来朝！"移剌窝斡连忙表态。
赵桓突然哈哈大笑："有趣！太有趣了！"
笑声让移剌窝斡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位杀伐决断的皇帝在想什么。
"你知道朕为什么觉得有趣吗？"赵桓笑够了，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因为朕刚才还在想，是先灭了你们，再收拾西辽，还是反过来。现在你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当盟友？"
移剌窝斡冷汗直流，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官家神威无敌，草民等自然不敢有丝毫抗拒之心！"
"神威无敌？"赵桓站起身来，走到帐外，"你们可知道朕的神威将军筒威力如何？"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远处的会宁府城墙上尘土飞扬。那是岳飞安排的一次试射，一门神威将军筒朝着城外的空地开火，威力惊人。
移剌窝斡被这巨响震得险些站立不稳，脸色变得煞白如纸。他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武器，这一炮的声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十倍！
"看到了吗？"赵桓回到帐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只是朕二十门火炮中的一门！而且朕还有霹雳掌心雷、连珠火铳等等。你觉得朕需要和你们结盟吗？"
移剌窝斡彻底被震慑住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宋皇如此从容不迫，原来手中掌握着如此恐怖的武器！
"不过，"赵桓话锋一转，"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们主动来投，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请官家明示！"移剌窝斡如获大赦。
"很简单，"赵桓悠然坐下，"开城投降，朕可以饶你们不死。至于其他条件...等朕进了会宁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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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会宁府城西十里，西辽军营。
耶律大石立马高岗之上，遥望着远方那座曾经是大辽陪都的城池，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火。
"陛下，"萧斡里剌策马来到身边，"刚才那声巨响..."
"朕听到了，"耶律大石眯起眼睛，"看来宋人的火器果然厉害！"
"陛下，那我们..."
"不用担心，"耶律大石冷笑，"宋人虽然火器犀利，但朕们也不是吃素的！而且..."
他指着远处的会宁府："金狗们现在是腹背受敌，朕们正好可以趁机捡便宜！"
就在这时，一名探马飞奔而来："报告陛下！有金军使者求见！"
"又是使者？"萧斡里剌皱眉，"这些金狗想要做什么？"
"带上来！"耶律大石下令，"朕倒要听听，这些杀害我族人的凶手还有什么话说！"
很快，术虎速被带到了耶律大石面前。与面对赵桓时的恭敬不同，这位西辽皇帝的威严中带着明显的杀气，让术虎速不寒而栗。
"草民术虎速，拜见大石皇帝陛下！"他战战兢兢地跪下。
"起来！"耶律大石冷声道，"朕听说你们要投降？"
"是...是的，"术虎速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主完颜习不失太师深知往昔得罪陛下之处，愿意献上罪魁祸首完颜宗磐的人头，以表诚意！"
"宗磐？"耶律大石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就是那个当年指挥灭辽战争的刽子手？"
"正是！"术虎速连忙点头，"此人罪大恶极，我主早就想除掉他！现在正好借陛下之手，为贵国死难同胞报仇！"
耶律大石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们的条件呢？"
"我主愿意与陛下结盟，共同对付宋军！"术虎速说出了关键，"那赵桓虽然火器厉害，但若是我们联手..."
"联手？"耶律大石冷笑，"你们这些金狗，有什么资格和朕联手？"
术虎速被噎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陛下，那赵桓灭了西夏，现在又要灭金，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西辽！唇亡齿寒的道理，陛下应该明白！"
这话确实说到了耶律大石的心坎里。他虽然恨金国入骨，但也不得不承认，宋朝的崛起对西辽也是威胁。
"你继续说，"耶律大石示意他继续。
"我主认为，"术虎速见有戏，连忙继续道，"宋人火器虽然厉害，但也有弱点！若是陛下的铁骑能够突破他们的火炮封锁，与我军里应外合..."
"够了！"耶律大石突然打断他，"朕问你，你们凭什么认为朕会相信你们？"
术虎速被问住了。确实，以金国与西辽的血海深仇，任何结盟都显得不可信。
"陛下，"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我主愿意先献上宗磐的人头，以示诚意！而且...而且我主还愿意将上京临潢府的具体位置告诉陛下！"
这话一出，耶律大石的眼神明显变了。上京临潢府是大辽的祖陵所在，对于西辽来说具有特殊意义。
"有意思，"耶律大石点点头，"你先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会考虑的。明日午时之前，朕要看到宗磐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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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宁府内，皇宫偏殿。
完颜宗磐被五花大绑地押在这里，身边还有几名同样被俘的心腹。这位前兵部尚书此刻虽然狼狈不堪，但眼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相公，"他的心腹完颜宗谊小声说道，"习不失那厮派人来过几次了，看样子是要拿咱们去做交易。"
"朕早就料到了，"宗磐冷笑，"这个叛徒，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是相公，万一他真的..."
"真的又如何？"宗磐打断他，"某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愿成为他卖国求荣的筹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几名士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习不失的心腹移剌阿不。
"完颜宗磐，"移剌阿不冷笑道，"太师有请！"
"朕不去！"宗磐断然拒绝。
"由不得你！"移剌阿不挥手，"拖走！"
几名士兵上前，强行将宗磐拖了起来。
"习不失！"宗磐一边被拖走，一边怒吼，"你这个卖国贼！我大金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绝不会饶恕你的！"
很快，宗磐被带到了大安殿。此刻殿内只有习不失和几名心腹，新皇帝宗辅已经被"请"回后宫休息了。
"宗磐，"习不失看着这个昔日的对手，"别来无恙？"
"习不失，"宗磐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很简单，"习不失走到他面前，"某需要你的人头。"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宗磐毫不畏惧。
"朕当然要杀你，"习不失冷笑，"但在杀你之前，朕要让你知道，你的死是有价值的！"
"什么意思？"
"你的人头，可以换来整个金国的生存机会！"习不失得意地说道，"朕要把你的头颅分别送给宋军和西辽军，作为结盟的诚意！"
宗磐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习不失，你真是蠢到家了！"
"你笑什么？"
"某笑你愚蠢！"宗磐笑够了，眼中满是讥讽，"你以为一颗人头就能让两个敌人相信你？你以为那个赵桓和耶律大石都是傻子？"
习不失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某的意思是，"宗磐冷笑道，"你这种小聪明，在真正的英雄面前不值一提！那个赵桓手握火器，天下无敌，还需要和你结盟？那个耶律大石对我族恨之入骨，会相信你的鬼话？"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习不失心中一震。确实，他的计划听起来不错，但仔细想想，破绽百出。
"而且，"宗磐继续道，"你真以为某死了，就能换来他们的信任？某告诉你，某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得多！"
"什么价值？"习不失忍不住问道。
"因为某知道很多秘密，"宗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比如...上京临潢府的真实防务，比如太祖陵寝的具体位置，比如大金国库的秘密..."
习不失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些秘密对于敌人来说，确实比一颗人头有价值得多。
"你想怎么样？"他沉声问道。
"很简单，"宗磐胸有成竹地说道，"某要亲自去见那两位英雄，告诉他们你的真实嘴脸！"
习不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果宗磐真的这么做，他的所有计划都将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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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会宁府城头。
守城的金军将士们人人自危，不时有人向城外张望。远处宋军营地中火光通明，西辽军营中也是一片忙碌。
"兄弟，你说咱们还有希望吗？"一名年轻士兵问身边的老卒。
"希望？"老卒苦笑，"你没听到刚才那声雷响吗？那就是宋人的火炮！一炮下来，城墙都能轰塌！"
"那咱们..."
"还能怎么办？"老卒叹气，"听天由命呗！不过我听说，太师正在想办法，说不定真能谈出个结果来。"
"真的能谈成吗？"
"谁知道呢，"老卒摇头，"但我觉得，那个宋皇帝可不是好惹的。手里有那么厉害的武器，还用得着和咱们谈判？"
远处，宋军营地中又传来一声炮响，这是在调试火炮。巨大的声响让整个会宁府都为之一震，许多人都被惊醒。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三方都在暗中较劲。
赵桓在营中悠然品茶，时不时让部下试射火炮，既是调试武器，也是在向敌人展示实力。
耶律大石在营中来回踱步，心中权衡着利弊得失，思考着如何在这场三方博弈中获得最大利益。
而习不失则在皇宫中彻夜难眠，一次次修改着自己的计划，试图找到一条生路。
黎明即将到来，而这座千年古城的命运，也将在即将到来的新一天中见分晓。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三方博弈中，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拥有火器优势的赵桓，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