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王,妥协了。

在绝对的皇权,和,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

这位,曾经,在北境,说一不二的藩王,最终,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但这,并不意味着,陈平安,就此,高枕无忧。

他很清楚,夺权,只是第一步。

如何,将这份,从北平王手中,强行夺来的权力,真正地,转化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指挥的力量。

这,才是,更关键的,第二步。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烧三把火。

第一把火,烧向的,是军心。

在,与北平王,达成协议的第二天。

陈平安,便以钦差大臣的名义,下达了,他接管云州大营后的,第一道命令。

补发军饷。

他,命人,打开了北平王的王府库房。

将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全部,搬运出来。

随即,在演武场之上,搭建起高台。

当着,数万名,普通士卒的面。

将,北平王,多年来,以各种名目,克扣下的军饷,一文不少地,全额补发。

当那一箱箱,沉甸甸的,白花花的银子,被抬上高台时。

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

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数年,没有拿到过,一文钱的饷银了。

他们,早已习惯了,被克扣,被压榨。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还能,失而复得。

“将士们。”

陈平安,站在高台之上,声音,通过内力,传遍了,整个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是你们,应得的。”

“是你们,用鲜血和生命,为大夏,守卫边疆,换来的。”

“过去,有人,把它,从你们的手中,抢走了。”

“今日,我,陈平安,奉陛下之命,再把它,还给你们。”

“从今往后,我,向你们保证。”

“只要,有我陈平安在,北境一日。”

“你们的军饷,便,一文,也不会少。”

“不仅不少。”

他,顿了顿。

“我,还会,奏请陛下,为所有,戍边将士,提高三成的饷银。”

这番话,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

瞬间,点燃了,所有士兵的,热情。

“陈大人,万岁。”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声。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陈大人,万岁。”

“陈大人,万岁。”

这一刻,在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心中。

陈平安的威望,甚至,已经,超越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因为,陈平安,给了他们,最实际的,东西。

金钱,与,尊重。

这,是收买人心,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北平王,站在不远处的帅帐门口,看着这一幕。

他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陈平安,这一招,有多狠。

他,是在,用他自己,贪墨的钱财,来收买,他自己的兵。

而他,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

烧完了,第一把火。

陈平安,紧接着,便点燃了,第二把火。

这把火,烧向的,是军纪。

北平王治下的军队,军纪之败坏,早已,是人尽皆知。

将领,吃空饷,喝兵血。

士卒,则,欺压百姓,骚扰地方。

俨然,已成,一支,毫无战斗力的,兵痞。

陈平安,要做的,便是,用最严酷的军法,来重塑,这支军队的,灵魂。

他,颁布了,新的军规。

“云州军营十二斩”。

其中,详细规定了,临阵脱逃者,斩。

玩忽职守者,斩。

欺压百姓者,斩。

聚众赌博者,斩。

……

条条,都是,足以致命的,高压线。

起初,并没有人,将这份新的军规,当回事。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雷声大,雨点小。

很快,便会,不了了之。

然而,他们,错了。

第三日,便有,两名士兵,因为,在军营内,聚众赌博,被巡逻队,当场抓获。

其中一名,是普通的,大头兵。

而另一名,则是,北平王的一位,远房侄子。

平日里,在军中,仗着王府的关系,骄横跋扈,无人敢管。

两人,被一同,押送到了,陈平安的面前。

所有人都以为,陈平安,会,看在北平王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至少,会,对那个王府子弟,网开一面。

然而,陈平安,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随即,吐出了,两个字。

“斩了。”

行刑官,都愣了一下。

“大人,这……这位,可是,王爷的……”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陈平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颁布的军法,是废纸吗。”

那名,王府子弟,也吓傻了。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陈大人,饶命啊。我,是王爷的侄子。”

陈平安,没有再看他。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拖下去。”

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地,悬挂在了,演武场的旗杆之上。

整个云州大营,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魔神般的眼神,看着那个,端坐在帅位之上,神情平静的少年。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位,新来的钦差大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敢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北平王的人。

从此,再也,无人敢,触犯新的军规。

整个大营的风气,为之一新。

……

烧完了,前两把火。

陈平安,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第三把火。

这把火,烧向的,是军队的,指挥体系。

他,将那些,被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少壮派军官,召集到了,帅帐之中。

他,没有跟他们,谈忠心,也没有,谈理想。

他,只是,将一张张,北境的,军事地图,铺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与他们,复盘了,大夏与瓦剌,近十年来,所有的战役。

他,为他们,分析了,每一次,胜利的原因,和,失败的教训。

他,为他们,讲解了,火炮,该如何,与步兵,协同作战。

骑兵,该如何,进行,侧翼穿插。

后勤,该如何,保障,大军的补给。

他,所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战术理念,都远超,这个时代。

让这些,自诩,身经百战的悍将,听得,如痴如醉,茅塞顿开。

他们,如同,发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他们,看着陈平安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感激。

渐渐,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与崇拜。

他们,知道。

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他们的,伯乐。

更是,一个,足以,改变未来战争形态的,真正的,军事天才。

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最忠实的,信徒。

……

三把火,烧完。

整个云州大营,已经,脱胎换骨。

北平王,那经营了数十年的烙印,被,彻底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属于陈平安的,烙印。

做完这一切,陈平安,才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件,他此行,最根本的任务。

清丈田亩。

他,召来了,张柬之。

“张大人。”

“属下在。”

“告诉北平王。”

“他,只剩下,最后,十天的时间了。”

“十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让我满意的,账册。”

“否则……”

陈平安,没有,把话说完。

但,张柬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陈平安,走到帅帐的门口,看着,远处,那座,依旧,属于北平王的,王府。

他知道,北平王,这条,被拔了牙,断了爪的,老虎。

该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