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野舔了舔刺痛的舌尖。
又麻又痛,说话都漏风。
他看着宴宁近在咫尺的带着汗渍的笑脸。
刚才那惊悚到极点的画面。
让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带着点迷茫:
“我舌头…麻了…好像…肿了…”
宴宁一愣,随即爆发出响亮的大笑:
“哈哈哈肿就对了,破邪的代价,回头姐请你吃十桶冰淇淋,管够!冰镇止痛!”
她笑着,一把抓住谢淮野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行了,别回味你那可怜的舌头了。”
她用力拍了拍谢淮野的背,差点把他拍个趔趄:
“恭喜你,谢淮野同学!你的抓鬼打工人生涯,现在——”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笑容灿烂又带着一丝狡黠:
“正式开张啦!这入职第一课,够不够刺激?够不够曲折?”
“是挺刺激的……”谢淮野喃喃道。
他想起刚才女鬼那张恐怖的脸,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这刺激他可…消受不起。
“宴宁。”
谢淮野赶紧追问道,声音里带着点急切,“那这天赋平时怎么关?总不能让我吃饭睡觉,甚至……”
“上厕所的时候,都跟那些朋友大眼瞪小眼吧?”
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宴宁被他逗乐了,嘴角弯了弯,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东西递过去。
“喏,简单,戴上这个。”
谢淮野接过来。
是块玉,半个巴掌大小,触手生温。
那暖意很柔和,像冬日里捂在掌心的暖炉。
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玉质细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晕。
他立刻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玉贴着皮肤,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悄悄蔓延。
“灵玉?”谢淮野摩挲着它,好奇地问。
“嗯,”宴宁点点头,“需要开眼的时候,跟它打个招呼,心念感应一下就行,它会听你的话。”
宴宁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而且关键时候,它能护你。”
“还能护我?”
谢淮野眼睛一亮,这可是意外收获,“怎么认主?难道要滴血?”
他下意识想到那些小说里的情节。
宴宁失笑:“没那么玄乎,找个干净杯子,接杯清水。”
谢淮野依言,跑到厕所,手忙脚乱地找了个玻璃杯。
打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杯。
水珠溅了几滴在台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回来。
“然后呢?”
“指尖沾点清水,点在玉上,轻轻抚摸。”
宴宁示范了一下动作,“心里默念:灵玉灵玉,我是你的主人。”
“记住,要诚心,就像跟它交朋友一样。”
听起来……有点傻。
谢淮野心里嘀咕,但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傻就傻吧!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宴宁的样子。
用指尖蘸了点凉凉的清水,轻轻点在温热的玉面上。
水滴顺着光滑的表面滚落,留下一道微亮的水痕。
他闭上眼,手指轻轻抚摸着玉,摒除杂念,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灵玉灵玉,我是你的主人……谢淮野,以后就靠你了……”
他集中精神,感觉心跳都慢了下来。
周围很安静。
似乎……胸口真的涌起一股更明显的暖流?
很舒服,像喝了一口温热的汤。
他心中一喜,难道成了?
他缓缓睁开眼——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
只见窗户外面。
赫然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旧白裙的野鬼!
她正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空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淮野吓得猛地后退一步。
杯子里的水晃荡出来大半,泼湿了他的裤脚。
冰凉的感觉让他一个激灵。
“宴宁,没用啊!”
谢淮野指着墙角,声音都变了调,“我还是看得见鬼啊!”
宴宁也愣住了,眉头微蹙:“嗯?不应该啊……”
她凑近看了看谢淮野脖子上的玉。
又看看他惊慌失措的脸,再瞄了眼窗外那个孤魂野鬼。
“你……确定按我说的做了?心诚吗?”
“诚,绝对诚!”
谢淮野焦急地说道,“暖流都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成功了,结果一睁眼……”
“就看见这位大姐跟我深情对视,差点给我送走!”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宴宁抬起手,一个符箓把窗外那个游荡的野鬼打了下去。
那野鬼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打飞出去五米远。
可见,爱看热闹可不是什么好事。
宴宁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块玉。
为什么会失败呢?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额头:
“哎哟,瞧我这记性!”
她脸上露出点尴尬又好笑的表情,“忘了最关键的一步了!”
“什么?”谢淮野有种不祥的预感。
宴宁指指那杯还剩下一点底的清水:“光用水点玉不够,你还得……嗯,往水里加点料。”
“加料?加什么?”谢淮野警惕地问。
宴宁伸出手指,点了点谢淮野的指尖:“一滴指尖血。”
“血?!”谢淮野差点跳起来,“你不是说不用滴血认主吗?”
“是不用纯粹的滴血。”
宴宁解释道,“但需要引子,水是媒介,血是钥匙,水和你的血混合,点在玉上,才算真正认亲!
“刚才那是打招呼,现在才是签契约!”
谢淮野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指尖。
又看看宴宁脸上那点憋不住的笑意,简直欲哭无泪。
合着刚才自己闭着眼睛,诚心诚意地对着块玉自我介绍了半天。
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傻乎乎的现场表演?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为了看不见这些惊喜嘉宾,放点血就放点血吧!
总比天天心脏坐过山车强。
他咬咬牙,看着自己的食指,一脸悲壮。
怎么咬?咬多重?会不会很疼?
“快点儿,”宴宁忍着笑催促,“人家灵玉还等着呢。”
谢淮野心一横,把食指送到嘴边。
他闭上眼,龇牙咧嘴。
对着指腹,用力咬了下去——
“嘶……轻点,一滴就够了!”宴宁赶紧提醒。
剧痛传来,谢淮野猛地吸了口凉气。
一滴鲜红的血珠,迅速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