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斯利也上前一步,虽然没有直接阻拦,但姿态已然表明了对贝拉特里克斯这疯狂举动的不赞同。
多罗西娅没有去看贝拉特里克斯那扭曲的脸,也没有理会围拢过来的食死徒。
她只是慢慢地、非常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动作间带着些许因疼痛而产生的凝滞,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甚至没有去拍打袍子上沾染的灰尘和碎石,只是抬起手,用指尖极其优雅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翻滚时有些凌乱的鬓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惊恐,也没有对贝拉特里克斯的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道致命的绿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是与她无关的背景噪音。
多罗西娅整理好头发,抚平了袍子上最明显的褶皱,然后,才抬起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食死徒的脸,最后,目光在贝拉特里克斯那因暴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了卢修斯,自己未婚夫的父亲。
“叔叔……我先回去了……德拉科还等着我呢。”
她的声音比刚才微弱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惊魂未定,却依旧保持着礼貌。
这句话,这眼神,这姿态,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贝拉特里克斯的理智。
她看着多罗西娅那副“我见犹怜”却又分明是在挑衅的模样,看着她竟然还敢向卢修斯示弱,看着她完全无视自己这个刚刚对她发射了索命咒的人!
“你——!!”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猛地挣脱了无形中来自卢修斯和亚克斯利目光的束缚,或者说,她根本已经不在乎了。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原本还算得上美艳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如同融化的蜡像,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你这个虚伪的小贱人!泥巴种养出来的杂种!!”
她口不择言地咒骂着,完全不顾及所谓的纯血统礼仪,也不顾多罗西娅其实和她一样出身纯血,自顾自的把所有下流话全都倾泻而出了。
她的魔杖再次举起,对准多罗西娅的胸口。
杖尖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显然不再是威慑,而是决意要夺命!
“姐姐——”
那是纳西莎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已从大厅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在离贝拉特里克斯几步远的地方。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但不同于多罗西娅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惊惧,纳西莎的苍白是紧绷的、克制的,带着一种深切的忧虑和决断。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贝拉特里克斯身上,那双与贝拉相似、却更显冷静的灰蓝色眼睛里,充满了警告和恳求。
“贝拉,”纳西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死寂的大厅里却异常清晰,“看看你在做什么。” 她没有高声喝止,但那平稳的语调自有一股力量,“在这里?在主人的大厅里?在卢修斯和这么多人面前?”
她的话语像一套连环的枷锁,每一句都敲在贝拉特里克斯最敏感的神经上。
贝拉特里克斯举着魔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猩红的眼睛在纳西莎和多罗西娅之间来回扫视。对妹妹残存的一丝亲情。
与滔天的怒火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她能感觉到卢修斯明显松了口气,以及周围其他食死徒投来的、更加明确的不赞同目光。纳西莎的介入,无疑代表了马尔福家族的态度,也给了其他人一个明确的信号。
多罗西娅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和纳西莎的介入都与她无关。她甚至没有看向纳西莎,只是微微垂着眼睑,仿佛一个等待命运裁决的、无助的瓷娃娃,但那份诡异的平静,却让她的“无助”显得格外刺眼。
“她……她……”贝拉特里克斯试图辩解,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破碎,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多罗西娅带给她的屈辱。
“够了,贝拉。”纳西莎向前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让她离开。” 她没有看多罗西娅,但这句话无疑是对她说的赦令。
贝拉特里克斯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那凝聚在杖尖的致命光芒,极其缓慢地、极其不甘地熄灭了。她没有放下魔杖,但杀意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她死死地瞪着多罗西娅,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多罗西娅仿佛直到此刻才接收到可以离开的信号。
“霍格沃茨。”
绿色的火焰将她吞没,带走了今晚这场疯狂闹剧的另一个主角。
多罗西娅一走,贝拉特里克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猛地将魔杖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愤怒和挫败的低吼。她转向纳西莎,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不解。
纳西莎没有理会她,只是对卢修斯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挽住了贝拉特里克斯僵硬的手臂。
“走吧,姐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做了一点黄油饼干……你小时候和我一起做的那种……”
纳西莎的声音由远及近,高跟鞋的声音慢慢消失了。
绿色的火焰裹挟着硫磺气息和多罗西娅疲惫的身躯,在她私人休息室的壁炉里剧烈地旋转、升腾,然后猛地将她“吐”了出来。
“唔!”
她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额角传来轻微的痛感。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那张万年不变的、如同蜡像般苍白而严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