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紧闭的房门,马学文看不见房内的情况,也听不清楚房内的声音。
但他敢肯定,里头的人肯定在说话,只是声音压得比较低罢了。
这种明知道房内有人在说话,但却听不清楚说话内容的情况,最是引人抓狂了。
尤其是对马学文而言。
他觉得房内的三人一定在密谋什么事。
很有可能是在商量如何博得韩老爷的好感,然后好拿到资助名额的事情。
这么一想,马学文顿时着急起来。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村里头像他这样年龄的人,孩子都两三个,就他还打着光棍。
不是他不想成亲,只是家中实在太清贫了,女方家的人上门一看他家徒四壁的情况,能吓得逃出三里远,谁也不舍得将闺女嫁给他吃苦受累。
哪怕他是个读书人都不行。
二十三岁的穷童生,并不吃香。
而且,哥嫂们见他屡试不中,已经对他失去信心,不愿意再供他读书科举。
就是爹娘,也隐晦地向他表达了希望他在城里找份差事,自力更生的意思。
可他今年依旧没有信心能考中。
哪怕是他考中了,就他家那个情况,后面又能再供养他几年呢?
所以,今天,他能不能入韩老爷的眼,让韩老爷资助他读书科举,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心中这么想着,马学文便像只壁虎似的,整个人都贴在房门上面,耳朵竖起来对着门缝,努力想要听清楚房内的声音。
别说,还真让他听到了一点。
“……你是说,韩老爷想要资助你科举读书,你后面所有的花销,韩老爷全都包圆了?”
“对,但我也不知道真假,我就是听刚才那个送我过来的人说的,他以为我喝醉了,在那自言自语,说是韩老爷对我极为赏识,不但要资助我读书,将来还会动用他在京城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助我入官场……还说我小子运气好。”
这是陆行川的声音,马学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他眼中流露出嫉妒恨。
陆行川都被撸到乙班去了,韩老爷要资助学子,也该资助他才对!
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让姓陆的小子捡了去?!
他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紧接着又一道声音飘入他耳中。
“你可不就是运气好嘛!我可是听说了,那位韩老爷以前在京城,可是做大官的,每天接触的人都是达官贵族!家里面有钱就不说了,主要是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手里面肯定积攒了不少人脉关系!他随便拿出来一点给你用,都够你少奋斗一二十年的!”
跟陆行川的优美声音不同,这道声音如银铃般悠扬清脆,听起来有点像姑娘家的声音。
马学文同样一耳朵就辨别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陆行川的朋友,那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娘娘腔!
娘娘腔叹息一声,说道:“唉,真羡慕你啊,以后生活读书方面有了保障不说,将来的仕途之路也有人为你保驾护抗……哎,陆兄,你说,我能不能去韩老爷那里表现一下,让韩老爷把我也给资助了啊?”
“只怕不行,我听那随从话中的意思,说韩老爷这次只打算选出一名学子惊心培养……不过你也别气馁,韩老爷选中了我,就等于是选中了你,还有你,以后,我会动用韩老爷那边的势力帮扶你们的!”
“啊,真的吗?那可太好啦!多谢陆兄!”
“说什么谢不谢的话,我们可是好朋友!”
“对对对,好朋友!哈哈哈!”
屋内传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屋外耳朵伸进门缝里偷听的马学文,内心和表情一块儿扭曲,一张长脸五官凌乱,狰狞的吓人。
一个名额!
居然才只有一个名额!!
而这个名额,现在还被姓陆的野杂种捷足先登抢去了!!!
他不服气!
凭什么!
他哪一点比不上陆行川了?!
屋内,沈玉楼还在跟陆行川说笑。
而赵宝珠,则在她的暗示下推开窗户,像只灵巧的猫儿一般钻了出去。
她刚才查看过,窗户后面有条过道。
赵宝珠从这里出去,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雅间内脱身。
马学文的确不知道房内少了一人。
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嫉妒和不甘裹挟住,丝毫没注意到背后悄无声息地多了个人。
赵宝珠也不给他察觉的机会。
对着他的后脑勺露出白牙森森一笑,然后一个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马学文连声闷哼都没能发出,便两只眼睛往上一翻,软绵绵地往地上瘫倒。
赵宝珠伸出手,十分嫌弃地架住他一条胳膊,然后敲了下门,低声道:“开门。”
屋内的说笑声止住。
紧接着雅间门从里面拉开。
陆行川从里面探出头,看见整个人几乎是半靠在赵宝珠身上的马学文,他脸色一下子臭了下来。
他的珠珠只能让他一个人靠,其他臭男人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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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将昏迷过去的马学文扯到自己这边来,然后再拖死猪一样拖进去。
那动作,粗暴的没边了。
沈玉楼瞧着好笑不已。
赵宝珠更是咧开嘴嘎嘎乐,进门就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去哄自己的小娇夫。
“行啦行啦,别生气啦,我都洗干净了,一点臭男人味儿都没有……不信你闻闻。”
陆行川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抱着赵宝珠的胳膊找她要保证。
“你以后,不许再摸别的男人。”
“好好好,不摸不摸。”
“多看看也不行。”
“不看不看,我的眼里只有你。”
“那你发誓。”
“嗯,我发誓。”
两人旁若无人的公然秀恩爱。
沈玉楼这个旁观者吃狗粮撑得都快要吐了。
小情侣的感情好的蜜里调油。
那位韩老爷,都能调查出陆行川酒量不错,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便宜的烈酒试图灌醉陆行川,就不信他调查不出陆行川有个未婚妻,而且两人之间感情深厚。
就这,他还敢将人小情侣强行拆散,也不怕自家女儿将来守一辈子活寡。
沈玉楼心中啧啧。
她轻咳一声,对还在腻歪的二人道:“咳,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下我这个旁观者的感受啊?要被你们甜死啦……赶紧的,先办正事。”
两人这才有些不好意思。
陆行川拖起地上还跟死猪一样的马学文,直接扔到床上去。
动作一如既往的粗暴。
沈玉楼甚至都听到了脑袋磕在床板上的“哐当”声响。
赵宝珠跟着上前去,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打开,从里面挑出几片黑乎乎的叶子碾碎,然后再将粉末撒在马学文的鼻子下面。
这是田间地头长的一种野草,气味浓烈,辛辣刺鼻,装在荷包里带在身上,能起到防蚊虫的效果。
当然,弄醒人的作用也是有的。
只有马学文吸一点点粉末进去,不怕他不醒。
作完这一切,三人掩上房门,悄无声息地退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