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赵真十分坦诚的摇了摇头。
左若童缓缓起身,撑着拐杖走到了赵真身前。
“我大限将至的事情,瑾儿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吧?”
“嗯……”
赵真心情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如今已然是哪都通的董事长,在整个异人界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毫无背景的小家伙了。
依你观之,倘若我死后,三一门这艘大船,还会继续平稳的向前行驶吗?”
赵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三一门的现状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虽说在圈里的名气很大,但与其说是三一门的名气大,倒不如说是“大盈仙人”的名气很大。
几乎半数以上的拜师者都是奔着左若童这个人而来的,真正为了修行逆生三重的寥寥无几。
一旦左若童仙逝,三一门还会如同今日这般繁盛吗?
这一点,赵真心里清楚,左若童心里自然也跟个明镜一样。
所以在看到赵真低头沉默之后,左若童心里便已然猜到了赵真的答案。
“其实,对于三一门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在我死后将这门长之位传给瑾儿。
由他带领三一门,如此我也能安心的闭上眼睛,可奈何……”
“奈何陆瑾乃是陆家长子,未来必定是会继承其父陆家家主之位。”
“不错。”
左若童长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遗憾。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嘱托瑾儿,拜托他替我看好三一门。
除开瑾儿以外,三一门年轻一辈可服众者,便只有澄真了。
可瑾儿他毕竟还是三一门人,若是我将这门长之位传给澄真,我在,尚且能压制澄真不再去找无根生。
但倘若我死,日后澄真会不会像十年前一样,这便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
说到这里,左若童苍老的面容上不禁再添了几分疲惫。
“再加上圈里最近三十六贼结义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小家伙,你能明白我心中的顾虑吗?”
“左门长,我明白。”
赵真点了点头。
说到底,逆生由二重进阶三重的根本还在于无根生的神明灵上,而整个三一门内知晓此事的除了左若童以外,也就只有澄真和似冲还有陆瑾了。
陆瑾自然不必多说,只要他答应了左若童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但澄真和似冲这两个,当年便有差点酿成大祸的前车之鉴。
如今无根生深陷结义风波,整个异人界,包括全性都在追杀他,可以说他如今是“众叛亲离”!
如此天赐良机,又有这么正当的一个借口,再加上一直压制他们的左若童仙逝,他们真的能忍住不去找无根生,成全自己三重之缘?
不可能的!
无论是澄真还是似冲,都已经卡在二重巅峰的境界太久太久了,三重几乎已然成了他们内心的执念,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所以一旦左若童将门长之位传给澄真,届时本能置身事外的三一门未来必然会陷入“甲申之乱”的风波之中。
可不传给澄真,门内其他弟子却又无一人可以服众,唯一可以服众的陆瑾却又是陆家长子。
想到这里,赵真也终于明白了左若童为什么这么着急将自己叫来了。
他是真的陷入两难的局面了!
“左门长,您的顾虑晚辈全都明白,您就直说吧,有什么晚辈可以帮您的。”
“其实,当年招你入我三一门,修习逆生三重,未来继承这门长之位,便是我一早想好的最佳方案。
可奈何,你我终究没有师徒之缘,更何况如今你已然成为哪都通董事长,自然更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公司跑来我三一门。
此事三一门内部已然无法解决,所以我便只能将目光看向外界。
而与我三一门交好的人和门派当中,既知晓此事内情,又让我信得过的,思来想去,便也只有你了。”
赵真的嘴角挤出一抹苦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可下一秒,在赵真惊讶的目光之中,左若童竟是对着他弯腰抱起了拳!
“赵董……”
“左门长,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做可太折煞晚辈了!”
赵真连忙上前将左若童扶住。
“今日找赵董来,不是以三一门门长的身份,而仅仅是以左若童的身份请求你,倘若我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希望你可以拉三一门一把。”
“左门长!您对晚辈有再造之恩,这点小事,就算是您不说晚辈也自然会帮忙照看的。
更何况当年便是晚辈擅自插手了三一门的因果,于情于理,晚辈也应该将此事负责到底,又岂有半途撒手的道理?”
听完赵真的这番话后,左若童那浑浊的眼中也逐渐泛起了几抹泪花。
他情绪激动的拍着赵真的手背,口中连道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如此,三一门我就托付给你了!”
“晚辈定不负左门长所托!”
在得到赵真的承诺之后,左若童也是缓缓放开了赵真的手,随后便是从身后的石头上取来了一迭纸张递到了赵真手中。
“左门长,这是?”
赵真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逆生三重。”
左若童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什么?!!”
赵真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便是连忙将手中的逆生三重心法重新推到了左若童面前。
“左门长,这可使不得!晚辈并非三一门弟子,又岂能修行这逆生三重?”
“小家伙,记得当年你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虽非我师,恩同吾父。
如今我也送你一句话,你虽非吾徒,但胜似吾徒!
这逆生三重你修习也好,不修习也罢。
日后这三一门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可以将这心法传授给他人,续我三一传承。”
赵真知道,左若童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收下这份“厚礼”而已。
望着手中那份逆生三重心法,赵真只感觉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张此刻却仿佛如同山岳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