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末日尘埃 >  第363章 巨鸟

主殿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它已经有半边坍塌了,穹顶就像是被一只凶猛的巨兽狠狠地咬掉了一口,露出了深红色的天幕。而那尊巨大的佛像,佛头已经滚落在墙角,它的眉目低垂,唇角含笑,然而那笑容却显得异常的深沉,深得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尽管佛像的身躯仍然屹立不倒,但它已经显得残破不堪。十几米高的身躯上,披风般垂落的尘埃和蛛网在血月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薛羽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刻踩着佛像脚踝处的裂缝,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石屑的剥落,就像是那佛像的皮肤正在死去一般。他的手指紧紧地抠进一道道被风化侵蚀的凹痕里,膝盖则用力抵住那残破的莲瓣,每一次发力,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皮肤下发出细微的抗议声。

然而,薛羽并没有停下,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继续向上攀登。终于,经过一番努力,他成功地蜷进了佛像那摊开的手掌之中。掌心纹路纵横,像干涸的河床。薛羽背靠着佛像的拇指,绣春刀横在膝上,铁棍斜插在指缝间。高处风大,吹得血月微微摇晃,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笼。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越层层雾气,望向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天空。雾气在夜空中翻滚着,如同一锅煮沸的鲜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血红色的月亮高悬在头顶,近得让人难以置信,仿佛只要他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就能够用指尖触摸到那层冰冷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想要尝试的时候,突然间,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狠狠地撕裂了那片雾气。在雾气被撕开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自天边俯冲而来。起初,薛羽还以为那只是一片更大的云,但当黑影逐渐靠近时,他才惊觉那根本不是云,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鸟!

这只巨鸟的翅膀张开时,仿佛遮天蔽日,每一根骨骼都闪耀着金属般的冷光,翼膜上布满了血丝般的纹路,看起来异常诡异。它的身体没有过多羽毛,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惨白而潮湿的颜色,就像是被剥去了外壳的月亮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巨鸟的喙长而弯曲,如同一柄倒悬的镰刀,锋利的喙尖上,还滴落着某种黏稠的银色液体,仿佛是它刚刚吞噬过什么生物后留下的痕迹。而最让人恐惧的,莫过于它的眼睛——左眼是血月的颜色,右眼却是一个漆黑的空洞,仿佛有人用勺子将它的眼珠生生剜去,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透露出一股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狂风如同一堵厚重的墙壁一般,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轰然压下。薛羽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狂风拍打的蝴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狠狠地拍在了佛像的掌心之中。

他的后背猛地撞上了坚硬的石质纹路,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塞进了一只正在疯狂摇晃的沙袋里一样,剧烈地翻腾着。皮肤像是被撕裂开来一般,鲜血刚一渗出,就立刻被狂风吹散成了一团团红色的雾气。

他的关节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那声音就像是老旧的木门在飓风中发出的“吱呀”声一样,让人听了心惊胆战。他的呼吸也在瞬间被夺走,胸腔里只剩下一团滚烫的真空,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熄灭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胸口处的那枚平安扣忽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光。那青光的颜色,就像是古老的青铜一般,又像是深不见底的古潭,一圈圈的涟漪以平安扣为圆心,如同一层层波浪般迅速地荡开,眨眼间便覆盖了他的全身。

紧接着,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青铜色的光芒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在他的身上迅速生长。一片片青铜甲胄如同鳞片一般,紧紧地贴合着他的皮肤,将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而在关节处,更是弹出了一根根细密的锁链,如同蛛丝一般,将他的骨骼牢牢地捆扎在一起。

薛羽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咔哒咔哒”的金属咬合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正在用一把看不见的钥匙,将他那即将散架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然而,缺氧的状况却没有丝毫改善,反而愈发严重起来。就在青铜面甲即将完全覆盖住薛羽的面庞时,他瞥见那只巨鸟的喙已经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要啄穿他的身体。那枚血月般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他那渺小的身影,就如同即将被碾碎的一粒尘埃一般微不足道。

紧接着,黑暗如同一床浸满冰水的被子,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将他从头到脚紧紧地包裹住。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与此同时,佛像的手掌在狂风中微微颤抖着,青铜甲胄与石质掌心相互摩擦,发出一串细碎的火星。这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但转瞬即逝。

巨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薛羽头顶掠过。它所掀起的强大气流,犹如一场狂暴的飓风,瞬间将半座大殿的屋顶掀翻。瓦片如同一群受惊的乌鸦,四散纷飞。

血月依旧高悬在天空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然而,此刻的它已不再是天空的伤口,而是变成了某只巨兽瞳孔里凝固的杀意,冰冷而无情。

风终于停歇了,尘沙也开始缓缓沉降。在佛像的掌心,青铜甲胄内的薛羽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的动静。他胸口的平安扣,原本散发着微弱的光泽,此刻也渐渐暗淡下去,宛如一盏油尽灯枯的灯,即将熄灭。

而在远处,那些原本僵立着的僧人们,突然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他们那灰白色的眼珠里,都映出了同一轮血月,透露出一种诡异而惊悚的气息。他们开始移动,动作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铁棍还插在佛像指缝间,绣春刀横卧在青铜臂甲旁,刀锋映着残破的天光,一闪,又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