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船……”林清梧端坐在文道清查司的案牍前,指尖轻叩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一下又一下,像极了死神镰刀落下的倒计时。
“江南盐运使……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灯笼摇曳,光影婆娑,映衬着她清冷的面容,更显深不可测。
她眼波流转,吩咐道:“影一,传令下去,务必查清近期所有黑帆船的动向,尤其是往来于江南一带的。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即可。”
影一领命而去,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林清梧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隐隐的刺痛。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稍微动用“墨韵通灵”便会气血翻涌。
但为了大胤的江山社稷,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果不其然,影卫很快便传来消息,一艘名为“海晏河清”的黑帆船,登记在册的正是江南盐运使名下私船。
更令人玩味的是,这位盐运使,正是“青阶图”上尚未落网的三品文官之一。
“有意思……”林清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罂粟般危险而迷人。
“看来,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她立刻调阅了近三个月的盐船出入港记录,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她却如同庖丁解牛般,迅速找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这艘“海晏河清”号,每月初七离岸,每次返程时,载重量都明显低于出港时的标准。
“盐是越运越少吗?还是说……”林清梧眸光一寒,“他们根本就没运盐,而是借着盐货的名义,走私情报与要犯!”
她并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命影卫以“文道巡检”的名义,向沿海七州下发了一道《盐政清查令》。
这道清查令看似是为了整顿盐政,实则是为了封锁所有私船的航道,瓮中捉鳖。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林清梧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决定亲自出马。
翌日,她以查阅盐税为由,亲赴户部,调取了近半年的盐税账册。
户部官员见她亲自前来,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林清梧却视若无睹,她翻开一本本账册,看似随意地浏览着,实则暗中动用了“影墨笺”——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技巧,可以通过感应纸张上残留的墨迹,来判断其是否接触过特殊物品。
果然,在翻阅了数十本账册后,她终于发现了端倪。
有三本账册的部分页面,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并非寻常的墨香,而是一种西戎特制的墨水,常用于书写密信。
“就是它们了!”林清梧心中一动,将这三本账册暗暗记在心中。
回到文道清查司后,她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研究这三本账册。
她将那些散发着特殊墨香的页面一一摘录下来,仔细比对,终于从中析出了一组暗码数字。
“这是……坐标?”林清梧眉头紧锁,根据这些数字,她推算出了三个地点——东海三处荒岛。
“看来,这些荒岛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林清梧心中了然,但她并未急于派兵围剿,而是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她命影卫伪装成流民,前往其中一座荒岛,在岛上唯一的水源地附近,埋下了一种特制的香灰。
这种香灰无色无味,却含有剧毒,一旦有人接触,便会立刻昏厥。
“只要有人登陆这座荒岛取水,就会留下活口,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林清梧
与此同时,远在北疆的沈砚之,也接到了来自京都的密报——一份完整的“青阶图”副本。
他仔细研读着这份图纸,发现北狄主力将于三日后借暴雪夜行军,偷袭北疆。
更让他心惊的是,图纸上还显示,有内应在军械库暗中调换了火药的配比。
“好狠毒的计策!”沈砚之紧紧握着手中的图纸,心中怒火中烧。
一旦火药配比被调换,炮阵就会哑火,到时候,北疆将士将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并未打草惊蛇,而是不动声色地召见了掌管军械库的郎中,以“文相将亲验军资”为由,命其重新清点火药,并派自己的亲信全程监看。
当夜,沈砚之亲自前往军械库,随机抽查了十坛火药。
结果不出所料,他发现其中竟然掺入了大量的潮湿沙土——这些沙土足以导致炮阵哑火。
“好大的胆子!”沈砚之勃然大怒,立刻将涉事的郎中软禁起来。
但他并未立刻审问,而是故意放走了一名小吏,任其向外界传递“火药已毁”的假消息。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沈砚之望着漫天风雪,
京都,深夜。文道清查司的灯火依旧通明。
林清梧正在批阅公文,突然,一名影卫匆匆来报:“林相,有黑衣人试图从水门潜出京城,携带一枚‘海’字残牌!”
“哦?”林清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命影卫放行,暗中尾随,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影卫一路跟踪,发现那名黑衣人最终藏身于城南一处废弃的织造局。
这处织造局已经废弃多年,地处偏僻,人迹罕至,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但林清梧并未立刻派兵围捕,而是命人将织造局地下暗渠灌入了一种特制的薄荷浓汁。
这种薄荷浓汁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但却有一种特殊的功效——能够令“影蛇”密探豢养的信鸽迷失方向。
“既然他们想用信鸽传递消息,那我就让他们自食恶果!”林清梧冷笑道。
次日清晨,文道清查司的屋顶上,突然飞来一只鸽子。
这只鸽子摇摇晃晃,似乎迷失了方向,最终一头栽倒在屋顶上。
清查司的文吏们将鸽子抓获,发现它的脚上绑着一封求援密信。
密信的落款,竟然是礼部侍郎“临终前”所发。
林清梧接过密信,缓缓展开,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她的脸色越来越冷,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礼部侍郎……临终前……”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林清梧凝视着密信,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森冷的寒意。
她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终于确认……礼部侍郎之死是诈——真身已被‘影蛇’提前调包,如今正藏于海上某岛,准备东渡投敌!”
好家伙,玩了手狸猫换太子啊!
林清梧心中冷笑,笔尖饱蘸浓墨,在素白的宣纸上挥斥方遒。
一道“墨诏”瞬间成型,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以“文相监国”之权,盖上文道清查司的印鉴,密令沿海水师即刻行动。
“传我命令,水师营即刻起假作巡防,实则在东海三处荒岛外围布下渔船阵。记住,要扮猪吃老虎,等敌船靠岸,务必给我来个瓮中捉鳖!”林清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此同时,北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银白。
沈砚之身披黑色战甲,站在雪原高岗之上,凛冽的寒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望着一只南来飞鸽无力地坠入火堆,燃起一缕黑烟,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们以为风雪掩得住杀机……却不知,”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大提琴的低吟,“风向已变。”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副将,语气森然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
副将还未答话,突然,一名斥候策马而来,神色慌张,在离沈砚之数步之遥的地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份加急军情。
“报——”斥候的声音颤抖着,打破了雪原的寂静,“京都急报!有‘钦差’持黄绢圣旨抵达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