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站在三丈高的望楼车上,红色令旗猛地劈下。

"咚!咚!咚!"

战鼓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嗒!嗒!嗒!"

四千双铁靴踏着死亡鼓点,雁形阵两翼如泰山压顶般缓缓向敌军压去。

铁甲碰撞声汇成令人胆寒的金属风暴。

"弩手——备!"

传令兵的吼声刺破云霄。

三千弩手齐刷刷抬起强弩,

弩机"咔嗒"的上弦声连成一片,听得人牙根发酸。

这些精钢打造的杀器,百步之内能洞穿两层牛皮甲,

对付无甲之敌简直就像用铡刀切豆腐。

"两百步——放!"

章远和常烈的佩刀同时斩落。

"嗡——!"

三千张强弩齐射的破空声,宛如阎罗王的叹息。

二十台燕山弩炮同时喷出霰射箭雨,

黑压压的箭矢在朝阳下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这一轮齐射,就是上百两银子砸出去的声响!

最前排的乡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漫天弩箭穿成了筛子。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被三支弩箭同时贯穿,

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他徒劳地抓着插在喉咙上的箭杆,

嘴里不断涌出粉红色的血沫,双腿像上岸的鱼一样抽搐。

三轮箭雨过后,战场前沿已经垒起一道由尸体和哀嚎伤者组成的血肉城墙。

几个胆大的乡勇想拖回同伴,

结果连人带伤员被后续弩箭串成了"人肉糖葫芦"。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混合着粪便的恶臭——

那是死者失禁后散发的气息。

有些伤兵在尸堆里蠕动,肠子拖出老远,把黄土染成了暗红色。

"全军——推进!"

战鼓声如闷雷滚动,两翼重甲步兵踏着死亡的节奏稳步向前。

每前进十步,便是一轮精准的弩箭齐射,

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将惊恐的乡勇往中央驱赶。

"啊!别挤了!"

"前面在杀人!快逃啊!"

惨叫声中,溃逃的乡勇互相践踏,有人被推倒在地,

转眼就被无数双慌乱的脚掌踩成肉泥。

这正是白烬选择两翼夹击的精妙之处——

若是中路突破,这群乌合之众早就像炸窝的蚂蚁四散奔逃了,

能杀个四分之一都难说,数量差距太大,又是平原。

锋利的弩箭轻易撕开单薄的布衣,

贯穿胸膛、洞穿头颅、搅碎内脏。

前排的乡勇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后方不明就里的蠢货还在往前挤。

前队想逃,后队被不明真相的督战队逼着向前,

自相践踏造成的伤亡竟比弩箭还要惨烈。

"呵,废物。"

章远冷笑着看着这场闹剧。

没有完整的指挥体系,这些乌合之众连最基本的前进后退都做不到,

野战中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甚至不需要全力进攻,这群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李骁单骑直冲中军大旗,面前的乡勇贼寇如潮水般自动分开,

竟无一人敢拦。

他身后突然杀出两道血路——

吕小步浑身浴血追了上来,破口大骂:

"姓李的你他妈吃独食!

兄长让你玩玩,你倒好,直接捅人老窝!"

李骁这才猛然惊醒,一拍脑门:

"操,上头了!"

眼珠一转,瞥见李玄霸那矮小的身影已经挥舞镔铁长棍杀到前面去了,

赶紧转移话题:

"别吵了!玄霸那小子都冲到前面去了!"

中军大帐内,地主士绅们乱作一团。

他们重金请来的"十二好汉",竟被对方一骑在一炷香内屠了个干净。

这群老爷们从极端乐观瞬间跌入绝望深渊,纷纷招呼亲信准备开溜。

"这...这和话本里写的不一样啊!"

郑员外肥脸煞白,手里还攥着本《东汉演义》。

真正精明的耿忠明早在开战前就带着亲兵和骑兵溜了——

两千多部队?

不要了!

这帮地主老财既然不听劝,非要搞什么"斗将挫锐气",那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能在北疆混几十年的人精,打仗水平或许差点意思,

但逃命的嗅觉绝对一流。

战争不是匹配制,而是淘汰制,哪怕你是天下前十的武将,

但出道战遇到天下第一,你也只能送菜。

当他看到燕山卫主动放弃防御工事出击时,就立刻明白——

这仗根本没得打!

什么情况下处于绝对防御优势的敌军会主动离开工事发动进攻,他可太清楚了。

"驾!"

耿忠明拼命抽打马鞭,回头望了后方乱成一锅粥的乡勇大军。

虽然也有人跟着逃跑,但更多人被地主家丁和土匪督战队拦住了——

几万人的队伍铺得太开,后军根本看不到前军的情况,更没人来传令。

"跟着这群虫豸怎么能打胜仗,活该!"

耿忠明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往真定府方向狂奔。

当吕小步和李骁赶到中军时,

只见那杆"替天讨张"的大旗已被李玄霸一棍砸成两截。

遍地都是尸体,

还有个被棍风扫成"人肉馅饼"的锦袍饼嵌在土里。

李玄霸正蹲在一具华服尸体旁,

好奇地扯下个绣花香囊。

"好香啊~"

他掀开面甲,把香囊凑到鼻子前猛嗅,

然后直接撕开尝了一口,"呸呸呸!苦的!!"

抄起镔铁长棍(注:乌兹钢在当时的俗称),

一棍子把尸体抽飞十丈远:

"骗人!闻着那么香!"

吕小步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你个吃货!那是香囊!

装香料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身带零嘴?"

"别闹了,"

李骁踢开脚边的金丝幞头,"这里没一个穿将铠的,主将跑了?

玄霸,你过来时看见穿铠甲的人了吗?"

李玄霸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几个穿绸缎的胖子想跑,

被我捶死两个..."

他指着地上的"人肉馅饼","其他的四散跑了。

俺记得大哥说要先断旗,就没追。"

吕小步一脚踩在残旗上:"打仗不怎么样,逃命倒是专业。"

............至于周边乡勇围杀,

别闹了,失去组织和吓破胆的军队毫无战心和战斗力。

溃逃的乡勇如潮水般向后奔涌时,地面突然传来诡异的震颤。

地平线上,两道黑色铁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战场两翼席卷而来——

两千燕山精骑终于亮出了獠牙。

"轰隆隆——"

霍无疾和赵小白各率千骑从两翼杀出,

铁蹄震天的轰鸣让溃兵们肝胆俱裂。

"骑兵!是骑兵!"

有眼尖的乡勇发出凄厉的哀嚎。

但警告已经太迟了。

左右两翼的重骑兵已然展开阵型,如同两柄死神的镰刀,

向着溃逃的人群拦腰斩来。

左翼的赵小白一马当先,亮银龙枪在阳光下划出刺目的寒芒:"杀——!"

千骑同时加速,铁甲碰撞声如同雷霆。

骑兵们平举长槊,三棱槊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直指溃兵。

"往中间跑!往中间挤啊!"

乡勇们哭喊着,像受惊的羊群般向中央涌去。

这正是燕山卫想要的效果——

骑兵们并不急于冲阵,而是像经验丰富的牧羊人,

有条不紊地将猎物驱赶到屠宰场。

右翼的霍无疾手段更为狠辣。

他率领的精骑以半月阵型缓缓推进,

骑兵们挥舞着连枷、铁骨朵等钝器,专挑试图撤逃的溃兵下手。

"砰!"

一记铁骨朵砸下,逃兵的头颅如西瓜般爆裂。

"咔嚓!"

连枷扫过,颈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这种刻意为之的虐杀比直接斩杀更具威慑力。

幸存的乡勇哭爹喊娘地调头,发疯般往中央挤去。

两翼铁骑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如同不断合拢的钢铁巨钳。

偶有胆大的乡勇试图从骑兵间隙突围,

立刻就被游弋的弓骑兵射成刺猬。

能逃出生天者,十不存一。

战场已然化作一座高效的屠宰场。

数万乡勇被压缩在越来越小的死亡圈中,人叠人、人踩人,惨叫声撕心裂肺。

前方步兵雁形阵已推进至七十步内,章远战刀一挥:"放箭!"

"嗖嗖嗖——"

弩箭不再抛射,而是平直地贯入人堆。

密集的人群成了最好的靶子,箭矢往往能连续穿透三四个身体才停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一个乡勇捂着插满箭矢的脸在地上翻滚。

"救...救我..."

背后中箭的汉子扑倒在同伴身上,两人一起被后续箭雨钉成刺猬。

最惨的是那些被十余支弩箭同时命中的,

活像个人肉箭垛,至死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死亡包围圈中,乡勇们彻底疯了。

有人跪地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了血;

有人歇斯底里地大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更多人像没头苍蝇般乱撞,却只撞上同伴的血肉之躯。

当残阳如血时,战场上只剩尸山血海。

燕山卫的战术堪称完美:

弩箭齐射击溃士气

步兵推进压缩空间

骑兵合围完成收割

这场张克与白烬精心设计的流水线式杀戮,虽无火药加持,

却用严密的组织度和精良的武器打造出一条死亡流水线。

六成燕军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

逃出去的人不知有多少能活着回到真定府。

但可以确定的是——

幸存的溃兵会将燕山卫的凶名传遍燕西平原,

短期内张克可以安心的过上“田园牧歌”的日子啦。

至于“凶名”

《韩非子·显学》说:

"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乱。"

乱世初期需以威势为先,暴力震慑比道德教化更能快速稳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