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仲手里现在握着一个极为秘密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如今只有他跟徐孝先两个人知道,就是连陈不胜、崔元两人都不知道。
北镇抚司元日前总计查抄了近三百万两银子,虽说嘉靖要用这笔银子修建外城墙,但徐孝先依然还是挪用了不少。
所以如今崔元只知道吴仲从他这里拿走了十万两银子,但具体是用来做什么。
徐孝先没有跟他解释,吴仲自然也不会多嘴。
因而想到此处,吴仲堪折徐孝先,神色之间也带着未雨绸缪道:“要不要把那些人数扩大一些?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
徐孝先摇头,道:“你要知道,就这三百的人数,若是往后做不出点儿成绩来,被皇上知晓了,说不准就是杀头的罪过。
所以这件事情,眼下只能你我两人知道,也必须秘密进行才是。”
“我明白。”
吴仲坚定道:“这件事情你放心,半年之内……不,最多三个月,我就能保证到时候你有人可用。”
“尤其是那些女子,切记一定要看好,要不然对我们而言就是一把双刃剑。”
徐孝先仰头望着房顶长叹一声。
他与吴仲密谋的,则是更为专业、精准,以善于暗杀、刺探为主的一个秘密组织。
这也是他结合着后世,尤其是做西域边防骑警时,对于境外暗杀刺探组织的借鉴。
而且其中有男有女,男子大部分都是由吴仲亲自挑选。
女子则是徐孝先通过姜柔,从明玉楼里挑出了不到二十人。
在徐孝先看来,也许只有这些被从小买入风尘的女子,才最为适合做这种秘密的刺探暗杀事情。
毕竟,这些女子在没有任何牵挂的情况下,加上自身的经历,显然在一些事情上要比平常女子更为冷酷无情。
两人沉默间,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崔元的声音。
不等吴仲起身去喊崔元进来,崔元就已经掀开门帘自己走了进来。
“你怎么也在?”
崔元愣了愣,今日北镇抚司没看到徐孝先。
于是崔元打算去家里找他,只不过是路过茶铺时过来打声招呼,想不到直接撞见了正主。
“过几天你就要离京,我正有事儿找你呢。”
崔元坐下,谢过徐孝先给他倒的茶水说道。
“什么事儿?”
徐孝先端起自己的茶杯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儿?”
崔元看了一眼吴仲,不过还是没有避讳,道:“就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情,你是打算现在就准备,还是等你回来后我们再做准备?”
徐孝先有些不解的挑眉看着崔元,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是说……招募这事儿?”
崔元点头,担忧道:“我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怎么靠谱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少不了要被弹劾的。
而且一个弄不好,满门抄斩怕都是轻的了。
尤其是北镇抚司只允许五个千户所存在,如今你还要增加三个千户所,这事儿要是被人弹劾你一个密谋造反的罪名……。”
“崔大人不会是怕了吧?”
吴仲嘴角带着冷笑,不屑道:“要是怕了的话,你大可让出北镇抚司副镇抚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再择一良才就是了。”
“老吴你怎么说话呢?”
崔元脸色一变,有些不满道:“别特么的瞎曲解我的话,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这是为他着想!
什么叫我怕了?
怕了的话我当初就不会选择跟你们三个一起……。”
“那个时候你有选择吗?”
吴仲依旧冷冷的说道。
“我……吴仲,你不会以为我那个时候跟你们三个杀人、偷人是唯一的选择吧?
你还真是太小看我崔元了,我若是不想,就算是陆指挥使也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崔元气愤道。
吴仲那诡秘的神情平静的审视着崔元。
崔元则是怒视着吴仲。
两人便火药味十足的大眼瞪小眼。
徐孝先在旁也不说话,只是在旁自斟自饮的喝茶。
吴仲也好,崔元也罢。
他当然知道谁跟自己更为亲近。
但当了官后,意气用事四个字,就得把它扔的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记起来才是最好。
所以徐孝先便在旁默默喝茶,看着两人此刻已经开始拍着桌子吵起来。
端起茶杯站起身,两人瞬间都望向徐孝先,而后沉默了下来。
随着徐孝先坐下,崔元不依不饶道:“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虽说这事儿徐镇抚知道,那么我崔元就不能再过问。
但若是你吴仲敢贪墨哪怕一文钱,到时候别怪我崔元不近人情!”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吴仲平静的回道。
徐孝先端起茶杯又要起身。
崔元跟吴仲再次望向徐孝先。
“你能不能说句话啊?怎么每次我两一吵架你都是躲?
怎么,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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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直接拉住徐孝先的衣袖让其坐下。
“我可不敢劝,我怕你俩以为我夹在中间在挑拨离间。”
徐孝先轻松的说道。
崔元跟吴仲随即互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那那件事情我明日开始就着手办?”
崔元问道。
徐孝先点着头:“嗯,但丑话要说在前头,告诉他们,往后不会再有世袭一说。
平时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加米布等,战时每人五两银子。
立功另算,且视功劳大小奖赏,不限于转正为真正的北镇抚司校尉,甚至是包括小旗、总旗、副百户的官职。”
崔元点着头,而后笑了笑道:“我昨天试探了一下一些校尉,可人家的兴趣并不是很高。
虽说平日里二两银子对于校尉而言算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可听到不能世袭之后,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了。
而且如今整个北镇抚司,年龄三十岁以下的都不到三千人。
按照你二十到二十五岁的标准,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所以我想……要不要把年龄的标准放宽一些?”
“为什么要放宽年龄这个标准?”
徐孝先扭头看向崔元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年龄一旦提高到三十岁以下,那么一些拖家带口的,可能会出于对银钱的需要就会妥协了。
而二十五岁以下,大部分人确实都结婚生子了。
可因为父母帮衬的缘故,他们对于银钱的需求显然不如年龄更大的需求那么大。
加上一个个性子尚未定型,又都是心比天高的主。
即便是愿意放弃世袭加入,但平日里的管理难度你想必更为清楚。
想想当初你刚到壬字所时的情形……。”
不等崔元说完,徐孝先便开始摇着头。
郑重道:“正是因为他们的性子还未完全定型,更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变成兵痞老油条,还有一腔热血。
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们。
而那些年龄再往上的,要么是被生活磨砺的已经失去了锐气与热血。
要么便是已经开始有了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心理。
加上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压力,你觉得有多少人还具热血沸腾、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决心与信念?
更何况……有谁知道我们是为谁而战呢?”
说道这里,徐孝先不由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代,想要组建一支拥有铁血信念的军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尤其是这种世袭制的存在,使得大明朝的军队早就失去了该有的铁血锐气跟凌厉杀气。
得过且过的躺平心态,在大明朝的无数支军队中更是普遍现象。
即便是如今的北镇抚司,看似三十岁以下的就能组建三个卫所可用。
可这些人在徐孝先看来,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具有驰骋疆场、奋力杀敌的决心与信念。
去年俺答袭扰京城,大明朝的军队人数可是人家的十倍还要多。
可结果呢?
除了有限的几支卫所能够有效抵抗俺答的铁骑外,其余大军一旦碰到俺答的骑兵,那是立刻就被冲得四分五裂做鸟兽散了。
要不然杨增也不会被俘虏,要不然俺答也不可能在退回草原时是那么的从容。
甚至还可以因为天降暴雨的缘故,从而轻松的掉头绕路。
而就是这般情况下,依然还是冲得跟在屁股后面“相送”的大明军队招架不住、望风而逃。
如今的大明军队,根本不具备跟草原骑兵对抗的实力。
而徐孝先显然也无法以下犯上也好,或者是多管闲事也罢的建议陆炳该如何精简锦衣卫,以及明确锦衣卫的真正作用与职责。
毕竟,身为北镇抚司的掌印镇抚,若是徐孝先那么建议陆炳了,那就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所以徐孝先能做的,便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尽最大可能的组建一支进可攻退可守的精锐部队。
包括比如今北镇抚司、锦衣卫、东厂更为专业的刺探、暗杀这种组织。
“你的意思是……正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好调教?”
吴仲显然要比崔元更了解徐孝先。
徐孝先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年纪小,阅历自然少,而我们便可以根据这些培养出一支真正愿意为大明朝、为大明朝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精锐骑兵来。
若不然都像其他军队一般,我们岂不是重蹈覆辙,重新组建不也就没有了意义?”
“明白了。”
吴仲点着头,显然徐孝先的话语对他有了一丝启发。
崔元看看徐孝先,又看看吴仲。
最后无奈道:“行吧,我听你的就是,反正天塌了有个高地顶着,我崔元怕啥?
大不了就是一死!”
听崔元如此说,吴仲脸上倒是有了笑模样儿。
就像是刚才跟崔元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笑着对崔元竖了个大拇指,而后道:“崔大人,这才对嘛。
就像徐镇抚常说的,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奸夫……。”
“滚!你老婆才有奸夫。”
崔元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