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曹指挥使在瓦桥关待了八年甚至更长,定是极熟悉当地的情况的。
林知夏微微皱眉:“那后来呢?”
“二狗是咸州的,我在他家住了半个月,才动身返回汴京。”
林知夏略一思忖,又问道:“你知道咸州境内的景山和龙侯山吗?”
这是雷铭留下的那份地图上标示的两座山头。
小双摇头:“我对那边不熟,在驻军时,不怎么出营,要是二狗在,他一定知道。”
“二狗的住址你还记得吗?”
“他就住在咸州东郊的枣子村,他总说村里的枣树能结出酒香的果子,你若这时候去,还能吃口新鲜的。”
林知夏默默记住了,仿佛能看见西北风沙中倔强生长的枣树,枝桠上挂满暗红色的果实。
小双眼眸微动:“你要去咸州吗?”
林知夏探头看了看外面,池翰并没有回来:“你想带东西给他?”
对方双眼突然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如果你去,就告诉他我的死讯,让他别盼着我。”
在离开前,小双曾和二狗约定好,不管能不能找到姐姐,都会找机会再去咸州相聚。
他还想过,若是姐姐没成家,就撮合他们俩。
二狗虽然穷,但是个好人。
林知夏答应了。
小双被押走后,林知夏第一次迫切地想要从地牢里出去。
她想查一下,这个曹指挥使在皇城司的记录里,是被调走了,还是遇害了。
三年前,正是太兴九年。
而雷铭两次剿匪,也是太兴八年和太兴九年的事。
蔡雍借用山匪招安一事往禁军里塞自己的人。
他儿子蔡阳身为咸州安抚使,咸州驻军本就归他调度。
或许发生瓦桥关的事情,在其他关隘驻地也有上演。
这些小动作凑在一起,让林知夏不得不多想一层。
“来人,有没有人在!”
冽风在廊道里值勤,听到林知夏的呼唤,正欲走过去,却被狱佐拦下,对方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旁边有人来拉冽风。
“狱头在有你什么事!还嫌被骂的不够。”
这两日,池翰又是装烛台,又是送书送被褥,哪家嫌犯有这种待遇。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位林大人不一般。
那人以为冽风想巴结林知夏上位。
林知夏并不知冽风的存在,看见有人过来忙道:“我头有点疼,可否通传池大人,请那位医女再帮我施一次针。”
闭市的鼓声早已响过,想来此时天已经黑透。
林知夏想着,人多半要明天才来。
她不了解孔老,有些事情要怎么跟对方说还是个问题。
这些事情又不能直接写信给阿昼,因为她送出去的信池翰一定会看,说不定还会誊抄下来。
也不知道江成那边顺不顺利,有没有揪出与赵弘同流合污的官员。
林知夏心里装着事,不由得在地牢里一直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廊道传来脚步声,她脚步微定,一偏头,有人正在开她的牢门。
下一瞬,芙昕提着药箱,歪着头出现在林知夏的视线中。
“别看了,孔爷爷没来,他这个年纪的人,入睡难,一旦被吵醒,今晚都睡不着了。”
芙昕说着走进牢房,在狱卒的注视下拉上铁门。
她先是给林知夏把了脉,见其脉象并无异常,不由扬了扬眉。
“我果然猜对了。”
这么能忍的人,怎么会因一点小病痛就找自己。
说完,她自袖中拿出炭笔和纸张,递给对方。
一副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就等着对方夸她。
林知夏不禁莞尔,故意道:“这是先生一早吩咐的?”
“当然不是。”
芙昕闻言没有恼怒,反倒更开心了。
孔爷爷没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林知夏接过纸笔,却踌躇起来,她还没有探明孔老的态度。
半晌,她在纸上写下:
“吾陷于地牢,已然数日,常念府中诸事,忧心不已,烦先生代为传信与阿昼,敢问陆启府上那位远亲,归否?”
林知夏本不想提陆启,但阿昼满心满眼都是江成,若不写明白些,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是想知道江成近况。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孔老醒转后,看到林知夏写下的这一行话。
他冷哼一声:“想让我传信,又不肯告诉我实情,她真是好大的脸面!”
芙昕呵呵一笑,看向桌上放着的密函,里面的内容正是林知夏在湖州和定远县的主要政绩。
小老头自收到后,这密函就没离过手,心里满意着呢!
最终,信还是递到了阿昼手里。
当初派人去咸州,阿昼还曾自告奋勇,此事他记得清楚,当即就找到了陆启。
云星还以为林知夏兜了个这么大的圈子传信出来,是要说她案子的事。
结果...啥也不是,这人完全没把自己的处境放心上。
此时的大理寺内,周正,池翰与刘光瑞三人,正端坐一处。
花灯藏尸案结了,三人难得有时间坐在一起。
此时周正手里拿的,正是永田县刚发回的邸报,其中还夹了一张矿脉图。
按照矿师分析,根据矿洞的规模和开采的时间,约摸可得五万到八万斤铜。
也就是说,赵弘凭此矿可获利近两万贯!
按照池翰每月四十五贯的月俸来算,这是他三十七年的卖身钱。
“也不知道这样的铜矿,赵弘挖了多少个。那三四年,他可是一直在外地。”
周正抿了口茶:“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说查到实证的,至于其他的,让圣上去想。对了,那四箱金叶子查到出处了吗?”
池翰:“还没有,打听到有三个宫廷匠人,从宫里放出来后就被安王府接走了,还没找到人。”
他们不只要查受贿,还要查安王这金子是怎么来的。
刘光瑞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随便弄个矿就能得这么多银钱,难怪他舍得拿四箱金叶子来诬陷别人。”
池翰闻言一笑:“难得,你居然帮林大人说话。”
刘光瑞白了池翰一眼,他是就事论事,可没有为那人说话。
“五年未现的私章,谁知道是从哪找出来的,至于笔迹,我们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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