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帝，你不能杀他！”
“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嘎吱！
木门重重地合上。
王戊淋着暴雨，全身都已湿透。
但他依旧站在庭院内。
见到奉帝后，便快步上前。
“见过陛下。”
“免礼。”
奉帝负手而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滂沱大雨，眼神冰冷。
“吩咐下去，明日大朝会。”
“诺。”
“你的计划，朕准了。”
奉帝看着王戊，神情淡漠。
王戊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原本只是他的忠仆。
后来协助他坑杀前太子全家。
接着就被任命为郎官。
灭了田仲勋后，他火速将王戊提拔为吏部尚书。这件事是相当顺利，也没引起多少反对声。毕竟王戊的履历摆在这，加上前尚书保举，也是相当顺利。
王戊就是他最脚边的忠犬。
这些年来都是忠心耿耿。
为他做了不少脏活。
同样也知道他很多的秘密。
“陛下，是否要对宁王下手？”
“还有镇国公冯毋择，兵部尚书姜权。”
“他们可都是宁王的人。”
“臣以为陛下若欲大权独揽，则必先铲除宁王及其势力。有些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就算宁王不做这些事，只要他知晓所有的事，身后会有很多人推着他向前。陛下莫非忘了？当初神机阁的人屡次不敬，还说宁王比您更适合当皇帝。”
“够了！”
奉帝冷冷抬起手来。
这些事他自然也都知道。
可每当他下定决心，让人杀了宁阙时，就有诸多的回忆出现。年少时，他们都在军营里生活。宁阙机灵古怪，总会带着他去山里面。
那时奉帝还没被立为太子，宁阙便带着他爬山。两人欣赏着夕阳落下，奉帝便问他今后的志向是什么？
夕阳的余晖落在宁阙身上。
他只是看着远方，淡然一笑。
“嘿嘿，我就想当个纨绔。每日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便可。反正王府里面有我父兄在，也不需要我做什么。那皇兄的志向呢？”
“登上太子，成为奉帝！”
“啧啧啧，有点难度啊！”
宁阙没有像别人那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反而是笑着道：“如果皇兄真能成为奉帝，那我必定倾尽全力相助皇兄。皇兄为君，我为臣；皇兄执弓，我执矛，这天下还有何处去不得？届时你我兄弟就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
往事如烟。
总是在脑海中浮现。
每当他下定决心时，便会想到这些。
奉帝淋着滂沱大雨，神情阴冷。
他这辈子只有宁阙这一个朋友。
从出生起，就注定被人操控利用。可从头到尾，唯独宁阙不在乎他的身份，对他是真心相待。
理智告诉他，王戊说的是对的。
斩草除根，才是最稳妥的。
可每想到这些，他却无法下手。
看着滂沱暴雨，奉帝长舒口气。
“宁阙这件事，无需再提。”
“他此生都不会知晓真相。”
“就算知道，朕也有的是手段。”
“待沈青禾诞下子嗣后，就下令让她带着王嗣返回长安。宁阙很重感情，更是相当在乎沈青禾。只要控制住他们母子，就不必担心小宁会背叛朕。”
“陛下勿要妇人之仁啊！”王戊则很坚持，连忙道：“宁阙或许会顾忌沈青禾母子的死活，可其他人呢？当宁阙知晓所有真相，他真的会继续为陛下效力吗？以宁阙的能力，如若真的撕破脸皮，对陛下威胁甚大。他的号召力摆在这，我们……”
“王尚书！”
“你僭越了！”
“陛下息怒！”
“此事无需再提。”奉帝冷漠抬手，“朕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只要小宁不起事，朕不会杀他。当初太史令就曾占卜过，说朕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更是朕的福星。朕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朕更不能杀害他。”
王戊嘴角抽了抽。
这算什么理由？
要知道奉帝可从来都是不信命的人。
况且，这件事压根就是太后在背后主导。当初让太史令占卜，一方面是为了奉帝能在后宫立足，抱上宁王府这条大腿。同时也算是太后留的后手，免得奉帝今后对付宁阙。
奉帝不对付宁阙，也是考虑再三。
不仅仅只是因为利益纠葛。
而是在心中还顾念往日的情分。
“那……镇国公呢？”
“铲除冯家！”奉帝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杀意，冷冷道：“冯毋择与小宁关系亲近，更是他的舅父。他在军中地位极高，镇守朔方，掌握着北方长城三十万精锐。此次若是顺利平定高句丽，在军中更将无人可撼动。朕若要收归军权，怕是会遇到诸多阻碍。”
“臣领旨！”王戊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抬手道：“不过，若吾等对付冯家，恐怕宁王不会置之不理。如此，岂不是在逼着宁王……”
“朕自有分寸。”
奉帝冷冷抬手。
他只是要收回兵权而已。
并不是真的要灭了冯家。
等平定高句丽后，他就会以冯毋择年事已高为由，让他返回长安担任个没有实权的闲职。同时任命亲信，前往高句丽接收。
这种操作其实历朝历代都有。
包括朔方兵权，就已被他收回。
奉帝沿着回廊而行。
他可以不杀宁阙，但宁阙也休想再出去征战。待东征结束，他同样会将宁阙调回长安。届时再废除司马长青，让宁阙担任已经没有多少实权的丞相。
同时将朝堂上和宁阙有关的大臣全部清洗，该废黜的废黜，该外派的外派。就相当于是将宁阙永远的困在长安，就算他真的知道什么，也难以有起色。
说起来也怪顾渊这个废物！
当初奉帝是真的想要提拔他。
最起码，也得让顾渊分些兵权。
以后不论是接替冯毋择，还是镇守西凉，其实都很好用。可偏偏顾家太过愚蠢，多次和齐王眉来眼去的。如此也是彻底激怒了他，只能将他给废了！
“呼……”
王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回头看了眼被关上宫门的永宁宫。
看得出来，奉帝是真的下定决心。
不过，这倒也是好事。
对王戊而言，他想的就是要往上爬！
不把这些人扳倒，他如何上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