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杀他……”
“就当是我求你了！”
强硬大半辈子的太后，此刻却是慌了神。老泪纵横，拽着奉帝的衣袖不断乞求，“小宁与你自幼相识，你们更是手足兄弟啊。他帮了你这么多，怎么就忍心伤害他的？”
“朕也不忍心。”
“可这都是你在逼朕。”
“母后，你就如实交代吧。”
“你若不说实话，朕也很难办！”
奉帝冷冷地看着太后。
此刻也是将她吃得死死的。
太后的表现，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现在，他想听太后亲口说出当年的真相。
“这些事……不要再提了。”
“不，你必须得说！”
“小宁的死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母后，你可勿要让朕失望。”
太后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就这么看着高高在上的奉帝。
此刻只感到无比的可笑。
奉帝这话说得没错。
如今的奉帝，是她一手塑造的。
落到如此田地，只怪她早年做的蠢事。
“是……小宁就是本宫的亲生骨肉！！！”
说完这句，太后好似用尽全身力气。
她看着诸多的佛像，颤抖着道：“当初本宫刚刚产子，结果就发现已经夭折。本宫好不容易才爬至贵妃的位置，自然也想往上走。见他已经断气，本宫只能让顾霜去换个孩子来。她当时告诉本宫，是从顾家里面挑的，本宫并没有深究，便当是真的。”
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奉帝，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本宫一直都将你视作亲生骨肉，所以是费劲心血栽培你。本宫想的是母凭子贵，也能在后宫立足。毕竟，那时候本宫认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然后呢？”
“你看到了宁阙，是吗？”
奉帝只是看着太后。
这些倒是都对得上。
他记得最开始太后的确是很疼爱他，虽然对他很严厉，却也是好的没话说。他生病的时候，太后亲自守在床前给他喂药。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宁阙入宫之后！
“是，就是这样！”
太后也不再遮掩，苦笑着道：“本宫当时只是想着拉拢宁王府，便让与你同龄的小宁入宫伴读。有回他很顽劣，不慎掉进湖中。将他救起后，本宫就看到了他脚底的胎记。本宫亲自问了老王妃，她说这是天生的胎记，刚出生时就有！”
“本宫知道后自然是无比震怒，当即就召见顾霜。在本宫的威胁下，她才终于说出真相。当时顾家只有个女婴，根本就没有合适的胎儿。刚好当时老王妃难产，负责给老王妃接生的是她师父。经过她的运作后，便趁着王府忙碌时，将你们互换……”
“毕竟老王妃本就有三个儿子，就算夭折个也没什么。可顾霜也没想到，原本已经夭折的胎儿竟有了呼吸，甚至还被常百草给救了下来。因为害怕这事暴露，所以她就没有如实相告。”
“呵……果然是这样……”
奉帝猛地转过身去。
拒绝了太后的好意。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太后。
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所以，你就偏爱于小宁？”
“皇帝，本宫终究是个母亲……小宁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就在本宫的面前，你要让本宫如何做？！”
太后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知晓真相后的她是又喜又后悔！
看着机灵乖巧的宁阙，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在宁王府的教导下，宁阙保持着纯粹的赤子之心。能力出众，却不追名逐利。
她只恨自己当时为何要放弃宁阙。
最后还动用手段换了胎儿！
“那你就伤害朕？”
“本宫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了。”
奉帝冷冷开口。
这一刻他是彻底失望。
仅存的母子感情也是烟消云散。
“再然后呢？”
“顾霜这么做，本宫不可能再信她。也知道她抓着本宫的把柄，只好利用她害死前皇后。最后将她逐出宫中，流放西凉。原本是想让她假死脱身的，可却没想到这件事不知为何是让老宁王知道。再后面的，你也都知道了。”
奉帝红着双眼，咧嘴一笑。
“是的，朕都知道了。”
“朕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还有三位兄长和母亲！”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你当初的自私自利！”
一滴滴血泪落下。
奉帝紧紧握着双拳。
指甲几乎都嵌进掌心。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找寻的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他费尽心思，害死了老宁王！
但是，老宁王却是他真正的父亲！
“皇帝……”
太后想要拉住奉帝的衣袖，却被果断甩开。
“皇帝，就当是本宫求你了。”
“就算小宁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可本宫从未想过让他取代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当做从未发生过。他依旧是大奉的宁王，而你依旧是皇帝。你们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必定能成就霸业。你绝对不能杀了他，就让他这样活着便好……”
“呵……”
奉帝惨然一笑。
他只觉得自己很可悲。
“母后，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小宁从来不是傻子。”
“他这些年来都在追查葫芦谷的事。”
“他如果知道真相，又会如何呢？”
“还有当初那些老宁王的部将，又会做出什么事？”
“坐在这个位置，就有诸多身不由己。不是说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就算你不去做，依旧是会有人推着你去做！”
“你……你要做什么？”太后颤抖地抬起头来，看着奉帝怒声道：“你答应了本宫，不会杀小宁的！”
“没错，朕是答应了。”奉帝缓缓闭上眸子，轻声道：“可母后教过朕，对付敌人，就绝不能给任何机会。朕知道小宁的为人，可这份血海深仇，小宁不会罢休的。朕不会亲手杀了小宁，但他只能永远的留在高句丽！”
“不，不可以！”
“你若杀了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呵呵……”
奉帝似乎是已经做出决定。
根本不顾太后悲愤的嘶吼声。
冷漠拂袖，潇洒转身。
他曾经也想当个好人。
是太后逼着他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