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带着众人走进后院,替他们安置夜宿的房间。
后院略显破旧,青砖铺地,两侧各有三间房屋,窗户上糊着泛黄的纸,墙角处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踩上去还有“咯吱”声。
“你们就住这里吧,”僧人回头说道。
“男女分开睡,房间我已经打扫过了,虽然简陋了些,但干净。”
林野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墙上挂着老旧的佛像画像,香灰味混着潮气扑鼻而来。
他等众人各自进入房间整理时,主动凑上前,与那僧人闲聊起来。
“师父,您在这寺庙里多年,可曾听说过什么灵异事件?”
僧人一边整理门口的蒲团,一边随意笑道:“施主问这个做什么?是对我们寺庙不放心吗?”
林野也笑,“只是好奇,这地方太安静了,走了一路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僧人笑了笑,“有我们常愿寺在这,附近的孤魂野鬼早就搬家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自豪,似乎常愿寺真有几分镇邪之能。
但他话锋一转,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过……离这有点距离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屋子怪得很。”
林野目光微凝,“什么屋子?”
僧人摇头,语气轻描淡写:“也没什么具体的说法,只是镇上人传,说那地方进去过的人会遭遇各种可怕的事。”
林野听着,神色不变,但心底却咯噔一下。
“有高人,法师前去查看过吗?”
僧人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不过是则都市传说,谁会当真呢?”
“再说,真有厉鬼,寺里这几十尊佛也不是吃素的。”
他说着,合掌对着大雄宝殿方向轻轻一拜,“阿弥陀佛。”
说完便抬脚离开,走出几步,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嘀咕:“说这怪事干嘛,睡觉睡觉……”
他走后,屋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这时,林野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咳。”他咳嗽一声,扫视一圈。
“听好了,我不管你们在想什么,也不管你们信不信任资深者,但从今天开始,我们是一个团队。”
他说到这,掏出一沓黄纸符箓,在手中轻轻一抖,符纸边缘泛起淡淡的灵光。
“这是警示符,是我们兑换的防御道具。”
“鬼物靠近,它会立刻自燃示警,并可抵挡一次较弱的攻击。”
他将符箓一张张分发给众人,像是发放救命符那般慎重。
新人们顿时面露感激之色。
“有大哥罩着,今天稳了。”
“牛啊哥!”
林野摆摆手,一副不值一提的表情,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嘛,我没想到这次新人这么多,所以符箓不太够用。
“韩奕、江婉清,还有那个牛马……”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楚舜,满脸抱歉的神情。
“你们三个就没有了。”
“不过也别太担心,待会儿我们分房间睡,所有男人睡一间房,女人睡一间房。”
“你们三个没符箓的就挨着我们这些资深者睡,安全一点。”
话音落下,一个瘦高青年小声嘀咕了一句:“凭什么这么分?”
“那三人看起来都有些本事,应该让我们睡资深者边上。”
林野眼睛一瞪,“行啊,那你把符箓给他们,你睡我边上。”
那人一愣,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算了,我服从团队安排。”
毕竟靠近资深者的安全感是虚的,手里符箓带来的安全感却是真实的。
楚舜原本没有打算睡觉。
来到轮回空间以后,他的精神始终保持着警觉。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躺下。
就像游戏开局,总是要让玩家熟悉环境,慢慢适应,逐步升温。
伽椰子不会在第一天就大开杀戒。
有资深者在旁边守着,第一晚应该是安全的,他要尽快调整好,养足精神才能应对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
楚舜心神放空,把自己沉入浅层睡眠。
这一夜,众人睡得意外地香。
仿佛这个夜晚,真的平静无事。
但平静,只属于客房之内。
最先出事的是门口守夜的小沙弥。
他不过十四五岁,刚打了个盹,就被一阵“咔咔咔”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像指甲刮在骨头上,阴森刺耳。他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远处的地板缓缓拱起,一头满是污泥与血迹的长发从缝隙间挤出。
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瞬,他的下巴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扯开,整个脑袋如破布娃娃般被撕裂成了两半,鲜血洒满禅门石阶。
他没有尖叫,脸上的惊恐却凝固到了死后。
第二个是昨晚打着哈欠离开的那位僧人。
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到屋顶倒挂着一个人影,一缕缕黑发像蛛网一样贴在房梁,静静垂落,覆在他脸上、嘴里、鼻孔中。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已被不知何时缠上的发丝牢牢束缚。
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喊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倒挂的人影缓缓靠近。
然后,头颅无声地碎开,脸皮被整齐剥离,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笑容挂在床上。
屠杀还在继续。
有人被扯进水缸中,缸不过半米深,尸体却不见踪影,水面只剩一缕漂浮的头发。
有人在僧房里悬吊半空,肢体缠绕成一个倒立的咒符图案,看不出挣扎痕迹,像是甘愿自缢。
还有人,脸上的皮被活活剥下,露出的牙床在黑夜中僵笑,双眼却是绝望地睁着,一动不动。
……
终于,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禅房。
楚舜第一个醒来,神清气爽。
韩奕翻个身,一边伸懒腰一边咕哝着:“这床还挺硬的啊。”
林野也慢悠悠坐起身,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似乎昨晚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而另一边的女子客房,却突然传来几声尖叫。
他们连忙推门而出。
然后,全都停下了脚步。
院落里,晨风轻拂,钟鼓未响,香烟早已冷尽。
几个和尚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人脸上被剥了皮,有人脑袋被扭成了后仰,有人四肢断裂,血水浸透佛堂前的青砖。
出来最早的李唯,此刻脸色煞白。
“她昨晚来过……”
常愿寺的最上方,一具尸体正被头发悬吊在半空,手脚翻折,躯体被缠绕成一个诡异的图形,正是昨晚那位收了金条的僧人。
郑昊沉默片刻,低声开口:“我们昨晚,睡得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