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响亮,说的谢晏宁恍然抬头,瞧见了眼底那盈盈的波光。

久昼生了双无辜眼。

谢晏宁感觉自己的心绪躁动起来,死寂了许久的心脏似乎重新开始滚烫,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这样的男人怎么配的上你,只有最强大的剑修,才能够配的上你。】

脑海里再次响起那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声音,谢晏宁觉得烦闷。

而恰在此时,久昼又说道:“阿宁,他们都说,你修的是无情道。”

谢晏宁手脚冰凉起来。

【对啊,你可是无情道的天选者,大道无情,你对他产生情感做什么。】

谢晏宁还没来的及反驳这句话,就恍然听见久昼兴冲冲地声音:“那阿宁你成为我的道侣好不好呀,你们无情道不是都要杀夫证道的嘛,你到时候想要渡劫的时候就把我给杀......”

“放屁!老娘我修的是有情道!”

谢晏宁不耐烦的打断了久昼,紧接着,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她修的,是有情道。

上百年的光阴,过的太久了,她居然都忘记了,自己先前是决定修的有情道。

而不是无情道。

久昼也没有想到谢晏宁会这样打断他,一时之间,他眼睛又蓄满了泪水,波光粼粼的,看的谢晏宁一阵烦闷。

尤其是那狗声音还在自己脑海中一阵哔哔。

【你修的就是无情道啊,这百来年里,谁能比你更无情?】

【你忘记了,你的师尊也说过了,修道者,不得有情。】

【谢晏宁,跟随着我吧,修无情道。】

“哭啥!”

谢晏宁嚷嚷完,径直朝着自己识海之中劈出一剑。

那剑势携带着至纯至净的焰火,势不可挡,径直焚烧了起来,似乎把什么东西,径直给烧毁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呼声。

谢晏宁解决完那道一直哔哔的声音,总算觉得自己脑海中清静了不少,正想着怎么安抚着哭哭啼啼的小白兔。

却见那小白兔抹着眼泪道:“那我终于不用死了。”

谢晏宁:“......”

究竟算是哪个头脑缺根筋的傻缺觉得无情道就该杀夫证道,你连你的道侣都不爱,能指望你匡扶正义仁爱苍生吗?

由此可见,这修无情道的统统都是一群傻der。

谢晏宁看向了久昼,似乎是太久没有同人这样讲过话,她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你为什么,非得同我结成道侣呢?”

“我并不温柔,也并不良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冷无情,并不值得他人去爱。”

久昼当即反驳:“哪里,阿宁最值得被人去爱了!阿宁性格好心肠好长得好天赋好,哪哪都很好,哪哪都值得别人爱。”

“就算别人不爱,我也爱!”

他这响亮亮的发言说出来,倒是令谢晏宁越发手足无措。

久昼见谢晏宁久久没有反应,他又继续说道:“阿宁阿宁,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能和你一起闯荡,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追赶你,去配的上你的!”

少年诚挚的爱意,在这段简单至极的话语里,逐渐清晰明了。

谢晏宁呼吸放的有些轻:“若是跟着我,会死呢。”

谢晏宁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死的是许清安,分明那个时候,和鬼族有接触的不仅是许清安一人。

还有她。

但她因为天赋异禀,因为前途无量,所以她没有死。

她怕任何一个人,都会像许清安般,死不瞑目,离她而去,最终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久昼声音欢快:“那死就死呗!只要能和阿宁在一处,我就很开心!死也很开心!”

谢晏宁的神情在这一刻,彻底的温柔了下去。

她说道:“那你就,一直一直,跟着我吧。”

“好嘞!”

看完这一幕,明照霜有些傻眼:“你的意思是,阿宁拔除那颗种子,纯属觉得它聒噪?”

白白摇摇头:“非也。”

“种子和那些引导人心的话不同,种子不仅会说话,它还会侵蚀思想,控制言行,就好比是秦飞龙那般不受操控的就要斩杀程昭阳。”

“但引导人心的话就不爱听就是噪音,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

明照霜道:“果然,当初我脑海中的那个bug,就是声音,不是种子。”

白白道:“种子只能自己突破心境,自己去拔,不可能别人帮忙拔的,风禾最多就是帮你阻拦祂在你脑海里种下种子。就像是谢晏宁,她这只是焚毁了种子的枝干,让它不再生长,而没有彻底的将这处种子给拔走。”

“她想要拔出掉这颗种子,光是意识到自己修炼的是有情道是不够的。”

明照霜了然几分。

她果然猜的没错,外人是不可能帮助别人拔出种子的,不然风禾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让她去觉醒“男主后宫”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种子需要她们自己去觉醒。

这样很好。

明照霜这般想着,目光再次看向了谢晏宁,此时此刻的谢晏宁也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冷淡无情了,而是越发的直接了当。

她不爱笑,久昼就逗她笑;她不爱闹,久昼带着她闹;她有时候总是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出别人一剑,惹得人家破口大骂。

谢晏宁不擅长唇枪舌战,但久昼总是会站在她身边,替她舌战群儒,乃至口干舌燥。

甚至有些时候,他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那一个。

以至于所有人都说久昼是谢晏宁的舔狗,舔的不能再舔的那种。

谢晏宁觉得这样不太尊重人。

所以她一剑挑飞了人家的玉冠,将人家挂在了树上,然后扬长而去。

纯熙不管她有她的好处。

最起码她在剑宗作威作福的时候,纯熙从来不会过问一句,这也就导致了谢晏宁那个时候纵然不是剑宗最强的,却是剑宗最能闹事的。

久昼安抚她道:“好了,阿宁,我确实不是你的舔狗嘛,我是舔兔。”

说着,他就朝着谢晏宁露出了那两只长长的兔耳,卖萌。

久昼姿容算不得玉树临风,同仙门百家那些仙气飘飘丰神俊朗的相貌标准相去甚远,可偏偏他就生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叫人可爱可怜。

现下也同样是。

谢晏宁抬手,扯了扯他的兔耳,说道:“你不是舔狗,也不是舔兔。”

“你是我相伴一生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