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熙不耐烦:“本座可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她冷笑:“你就是为了两个女人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和你爹一模一样,当真是叫本座失望。本座早就说了秦都他教的不行,让你来剑宗生活,你还非要同我犟。”
秦飞龙怒道:“父亲他教的很好!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纯熙见他不知悔改,更是气急:“他能教你什么?教你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置于险地吗!”
秦飞龙想也不想直接反驳:“照霜妹妹虽然当初与我有一纸婚约,但我同她之间清白的很,我现下就是单纯地为‘义’而已,你为何非要这般强词夺理!”
纯熙看向明照霜,眉宇微微上扬,像是想起什么,周身的气度又冷了几分。
“原来是明家人。”
纯熙抬手,将秦飞龙的身躯彻底的用灵气罩住,对着玄归开口道:“只要秦飞龙不死,那么你想要杀谢晏宁,我可以做壁上观;你想要杀明家女,我可以为你再添一剑。”
说着,她朝着明照霜再斩一剑。
那剑势劈山斩海,金系灵力放浪至极,显然是没有留情,就是奔着要明照霜的命来着的。
谢晏宁惊愕:“师尊!”
秦飞龙呆愣:“母亲!”
为什么无冤无仇,纯熙会想要斩杀明照霜!
明照霜也没有料到这一幕。
不是,秦飞龙的这张底牌,怎么是谢晏宁的师尊。
不是,秦飞龙的这张底牌,怎么还朝着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下手!
她惹她了吗!
明照霜不理解,只能咬牙再祭出一张枕寒流的符箓:“东风传火,飒飒燎原!”
风火符一路蔓延,将纯熙那一剑彻底地吃了下去。
还烧得她不得不拿出长剑挡在身前,面容冷凝,乃至于还需要妖皇玄归出手,帮她挡下了这一击。
鲜血从纯熙口中溢出,她叹道:“不愧是枕寒流的符箓,就连本座,都接不下来。”
玄归心道莫说是她个大乘,就连是他个渡劫来了也得被这符箓打的老老实实的,根本就动弹不得,这纯熙不过背靠剑宗,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
心里这样想,嘴上他却对纯熙道:“就算枕寒流的符箓再怎么强势,她也只是个元婴。”
符术师终有弊端,明照霜手中的符箓保全不了她。
谢晏宁急忙道:“师尊,我所来斩杀妖族五皇子一事,阿霜并不知情,她根本不是杀人从犯!烦请师尊放过她!”
她跪地,指尖的鲜血流淌在了剑锋之上。
“请师尊看在两百年前晏宁拜在剑宗门下的份上,保全阿霜,为此,晏宁愿意以死谢罪。”
“你没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认罪!”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纯熙抬眸,看向了明照霜。
后者抹了抹唇角的血。
明照霜看着纯熙,那番话像是在对谢晏宁说的,又像是在对纯熙说的:“阿宁无错,无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是妖界五皇子先欠了阿宁两条命,阿宁杀他,不会有错!”
她话未说完,纯熙就一剑朝着明照霜劈来,丝毫不留情面!
“胡说八道!”
纯熙轻喝,眉宇间藏了数不尽的恼怒。
她当然知晓谢晏宁无错。
这若是在修仙界,她给她做主了都无所谓,可现下是在妖界,是在妖皇玄归的地盘,她不得不低头。
不得不舍弃谢晏宁,保全秦飞龙。
谢晏宁脸色苍白:“不是......师尊,您到底是为何要杀了阿霜啊。”
她这一剑,明照霜这个小元婴,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纯熙转头,看向了谢晏宁:“本座说了,本座只是为了秦飞龙而来。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本就该葬在此地,本座没有亲自冲你下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居然还有胆要求本座保全她人。”
“至于两百年,你早该陨灭,不过是本座惜才,不忍看你先天火灵根就此埋没罢了。”
纯熙声音冰冷:“你受剑宗教导两百年,资源无不顶级,本座从来都不欠你的。”
谢晏宁扶着剑的手滑了下去。
她脸色苍白:“可......阿霜她是无辜的啊。”
纯熙当然知晓明照霜是无辜的。
只是,她不能放过明照霜,不管是她本人还是深藏在她识海中的长鸣剑主,纯熙都不能留下。
纯熙冷嗤一声:“就冲她是明照霜,她就不无辜。更何况,她识海之中,还留存着长鸣剑主。”
长鸣剑主风禾,她早该死了。
她若不死,那她想要降服长鸣剑,就再无机会。
她若不死,剑宗的威望就始终要笼罩在她的名声之下。
煌煌六界,自从风禾的那些好友死后,就不会有任何一位身居高位者愿意看到风禾这样一个凌驾于他们身上的存在。
妖界妖皇如此,剑宗宗主如此,而她纯熙,也同样如此。
“东风传火,飒飒燎原!”
风火飞来,挡住了纯熙的这一击。
纯熙拧眉:“阁下不同本座一同动手?”
玄归当即笑道:“英雄所见略同,纯熙仙姬愿意鼎力相助,本座也却之不恭。本座对长鸣剑也毫无兴趣,只想要那黄毛丫头手中的拂霜剑而已。”
“如此,分赃如何?”
纯熙冷冷扫过玄归的嘴脸,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厌恶。
但现下这种情况,她倒也没有办法不答应了。
纯熙倒还记得擦干净自己的手:“如此甚好,只是长鸣剑主必须死在阁下的手上。”
玄归心道这剑宗还是那般道貌岸然。
不过他也懒得推拒。
毕竟他们虽然都清楚长鸣剑主是谁,却不会将她的名字提出来,像这样一个光芒掩盖所有天骄的人,埋在土里就好了,没有必要再拿出来重述一遍。
纯熙再次扬剑,朝着明照霜疾驰而去。
明照霜一听纯熙这话,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秦飞龙的这张底牌,也是冲系统来的。
比起谢晏宁,玄归更想杀风禾。
比起明照霜,纯熙更想杀风禾。
他们,都是冲风禾来的,都不想风禾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半丝可能都不行。
可,这是为什么。
风禾明明是苍生道的最强者,甚至可以说是道成者,她不论是生前还是生后,都在为苍生奔走,都代表着苍生的最高意志。
她曾为妖界斩乱臣,扶新帝,推进妖界文明飞速发展;
她曾为人族创新道,抗冥魔,护得人族万年安宁岁月。
可为什么不论是象征着野蛮与血腥的妖界,还是象征着正道与光辉的人族,全都容不下她,全都要她死?
明照霜不理解,但她愿意为了风禾一战。
她愿意在她那浅薄的识海之中,为风禾开辟出一片净土。
哪怕因此,粉身碎骨。
她看着纯熙与玄归,如同蝼蚁般仰视着这两道神只。
她满脸泪痕,满身狼狈,却已经脊骨笔直,没有分毫屈服,分毫畏惧,只剩下不可摧折的倔强与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