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归举起了剑,明照霜也举起了符箓。

“惊涛裂空斩!”

“摧山崩岳,烈烈轰天!”

一人对敌,一人对地。

明照霜的符箓,没有朝着玄归甩去,而是扔向了地面。

水汽纵横,火光燎天。

那爆炸喧嚣至极,过了许久才能够看见在滚滚浓烟之中,安然伫立的少女。

她面容沉静,几近冷漠。

她扔不中玄归的,他是渡劫,她永远无法发挥出枕寒流符箓的真正威力。

但枕寒流的符箓实在是厉害,就算是余威也足以伤到玄归。

左右都是余威,她干脆就径直将爆破符扔在了归玄商会的地面之上,让它炸毁归玄商会的地脉。

如此,便可......

一旁的咪咪举爪:“主人主人!你快炸了这个阵法,对我的反噬又小了点!”

一旁的谢晏宁也抹了摸唇角的鲜血:“我也同样。”

便可为她的两个队友,争出丝缕生机。

阵法松动,咪咪本就是大乘中期的神兽,一打多根本不在话下,更别提还加了个谢晏宁。

轻松不少的二人,也终于看到了那道朝着秦飞龙疾驰的妖力。

已经打在了秦飞龙的身上!

而秦飞龙也显然知晓自己身上的蹊跷,他歪着头,看向了玄归,毫无畏惧,还含着丝缕期待。

然而,下一刻,他就惨叫出声。

“啊啊——啊”

那道妖力强横至极,撕扯着他的经脉,震荡着他的血肉,他站在那道泛黑的妖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显得无可奈何,痛苦至极。

“清晏,去!”

一柄长剑横在了秦飞龙面前,其中蕴含的灵力在他周遭形成了一道防护罩。

谢晏宁身姿飞舞,脊骨挺直,如同被焰火灼烧的烈竹。

不屈不服,永存风骨。

她唇角染血,扭头看向了秦飞龙,呵道:“你回来做什么!添乱!”

她现下全身都痛的厉害,以至于平素凶巴巴的呵斥,都轻缓了几分,唯独眼神还似先前来时那般清冷,那般孤烈。

秦飞龙虽然平时和谢晏宁不对头,但也知晓现下并不是他们该吵闹的时候。

他看着那道凶猛至极的妖力,看着在不远处依旧与妖皇对峙的明照霜,谢晏宁那为了抵抗这道妖力而逐渐狰狞的面容,心中感到无比的安定。

他走出了那道防护罩。

他像是一脚踏入了深渊,在里面浮沉溺水,乃至口腔全堵,生机渺茫。

分明只要后退一步,他就可以躲在谢晏宁身后,任她帮他承受了这片苦痛,然而他却昂首挺胸,在这片充斥着野蛮与血腥的妖力中不断挣扎,直至力竭。

他都没有回头。

因为他清楚,只有他痛到无法忍受,只有他痛到几近丧命,那个人才会出来。

只有她出来,他才能够救下明照霜与谢晏宁。

秦飞龙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模糊到他终于看到了那道他期待已久的身影。

他猝然跪地,声音微弱:“我不是来添乱的。”

他是来救她们的。

几乎是在秦飞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身上的刹那间泛起了闪烁夺目的光芒,一道咒印在他周身飞速流淌,回荡。

而站在咒印面前的,是一名白衣仙子。

那仙子周身雪白,气度冰冷,虽无洛神姑射之貌,却有女魃王母之姿,尤其是那双丹凤三角眼,眼尾上扬,含威不露,叫人觉得胆颤心惊。

她出剑,帮秦飞龙彻底挡下了这一击。

秦飞龙以剑撑地,看向了她。

剑宗七长老,上修仙界最强的女剑修,纯熙。

也是......他的母亲。

她的修为虽然还没有踏入渡劫期,但也离破境不远,最多一百来年,就能够突破渡劫,成为上修仙界除了栖春山以外的,第二个女渡劫。

当然,这只是一道虚影罢了。

纯熙眉眼一扫,就瞧见了站在秦飞龙身后的谢晏宁,后者朝着她抿了抿唇。

“师尊。”

纯熙拧眉,不悦开口:“你到还记得我这个师尊,为了个男人来到这里,还动用了金玉败絮术,当真是疯魔了!”

谢晏宁声音不卑不亢:“徒儿没有疯魔,为了阿昼,很值得。”

纯熙懒得理她。

她微微垂眸,目光看向了长鸣。

这把剑,是上万年前风禾渡仙使用的法器,由上古时期凤族始祖扶桑的尾骨所制,可谓是创世神器,只是可惜在风禾渡仙殒命以后又回归剑冢,上万年来都未有人能够开过封。

当初她登天梯,入剑冢,也曾想要降服过这柄长剑。

奈何,它始终不肯屈服。

纯熙就只能饮恨,选择了另外一柄神器。

即便如此,她也是整个剑宗中,除了她兄长以外的,唯一拥有神器的修士,不知道艳羡了多少人的目光。

就在刚刚不久前,剑冢异动,万剑颤抖,纯熙拿神识探查一番后,发现长鸣剑居然破开时空,消失不见了!

为此,纯熙只想到一个理由。

那便是,长鸣的主人风禾,再度降临了人世。

只有神器认主,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可长鸣剑自从幻化以来,除了跟过凤神扶桑,也不过就跟过一个风禾而已。

纯熙可不相信有其他人能够在剑冢封闭的时候让长鸣认主。

她强大的神识搜寻着魂魄的气息,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明照霜身上,透着冷意。

“纯熙仙姬,你家徒儿杀了我家犬子,你总不至于包庇至此吧。”

玄归看见纯熙浮现,一时也有几分慎重。

他当然不怕纯熙,毕竟人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大乘期修士而已,只是纯熙到底是剑宗宗主的妹妹,代表着上界剑宗。

剑宗高手如云,他现下还没必要同剑宗对上。

纯熙抿唇:“本座向来公允,从不包庇,谢晏宁杀了你的第五子,纵然她是本座的亲传弟子,那也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来此,只是为了保下我儿的命罢了。”

谢晏宁闻言,也只是眸光淡淡,没有任何意外。

纯熙向来以剑宗利益为重,她早知自己为了久昼杀了妖界五皇子之后,就注定会被她所厌弃,因此听到这个答案,她也没有太过意外。

只是没想到,秦飞龙一身的破铜烂铁,除了那身血脉与混元笔还过得去,居然会是纯熙的儿子。

当真是,出乎她意料了。

但秦飞龙听到以后却异常不可置信,他看着纯熙:“你......不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