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脑叶:加入研究所,我改变了一切 >  第122章 试炼:敬畏

哲学层的舞台高悬于空中。

向下,是都市的钢铁丛林,灯火如血管般搏动;向上,是亘古不变的冰冷星空,群星漠然俯瞰。

未及正式踏足,浓郁醇厚的红茶香气已先一步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优雅,悄然渗入肺腑。

香气的源头,是一位端坐于暗色茶桌前的贵妇人。黑色裙摆流淌着熔金般的几何纹路,她姿态从容,仿佛与这片悬空之地融为一体。

当罪人们踏入哲学层的刹那,瞬间被无形的压力笼罩。辛克莱下意识后退半步,良秀眯起眼睛,堂吉诃德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这气氛压得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这里是哲学层,扰动寂静的羔羊们。”

“我名为Binah。”

自称Binah的女人微微抬头,纯黑的眼眸如同无星的夜空,注视着踏入领域的罪人们。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的瞬间,都带来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

鸿璐的瞳孔骤然缩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一片死灰。呼吸猛地一窒,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扼住,只发出短促而嘶哑的抽气声。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嘴唇无声地开合,眼中翻涌的,是纯粹的、源自骨髓的恐惧。这异常强烈的反应,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希斯克利夫烦躁地低吼一声,向前一步,试图用声音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少故弄玄虚了!要打还是别的什么试炼都赶紧吧!这地方真让人不舒服!”

或许是为了抚慰受惊的鸿璐,亦或是为了平复自己内心的恐惧。总而言之,希斯克利夫如此这般地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举动。

Binah的目光转向他,如同夜枭锁定猎物,将他钉在原地。沉默持续了几息,那无声的审视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发毛。

“愤怒……脆弱灵魂用以遮掩恐惧的粗劣帷幕。你的咆哮,不过是对内心不安的拙劣掩饰。你心中豢养的那头野兽,其名为无力,你可曾直视它的獠牙。”

希斯克利夫脸色铁青,拳头捏响。

罗佳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挡在希斯克利夫身前:“哎呀,这位Binah女士?别吓人嘛。我们就是来走个过场,完成试炼,像笔好买卖一样,银货两讫,绝不耽搁您清静!您看如何?”

Binah笑笑: “交易?筹码?你视一切为可交换的通货,将存在的意义系于虚幻的金山……何其可悲。即使得胜,你的存在,又将锚定何方。”

罗佳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不定。

辛克莱声音颤抖,带着哀求:“我…我们不是来惹麻烦的……我们只是想……”

“怯懦的人。逃避选择,依附强者,将自身存在托付于他人意志的阴影……你可曾想过,当依附之柱倾倒,你的残骸将归于何处尘埃。”

辛克莱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良秀: “……装神弄鬼。恐惧?不过是弱者才需要克服的东西。”

“呵呵…你以艺术之名行毁灭之实,将恐惧包裹于创造的糖衣。焚毁他物以证自身存在……拙劣的伪装。”

良秀夹烟的手指微顿。

格里高尔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您……是否有些过于苛责了?”

Binah只是瞥了他一眼:“怪物定义由何而生?由多数之眼,由恐惧之心。你抗拒异化,渴望回归人形的牢笼……殊不知,你所抗拒的躯壳,正是你灵魂恐惧最真实的写照。接纳,或毁灭,你的挣扎,不过徒增笑料。”

格里高尔自觉无力反驳,深深低下了头。

以实玛利习惯性地整理着本已一丝不苟的袖口,声音竭力保持冷静,却透出一丝紧绷:“目标明确,路径清晰即可。恐惧是效率的障碍,清除即可。”

Binah: “尽管你努力将自己伪装……但你的行动早已证明自己的疯狂。当你精心规划的路径被不可抗力碾碎,你的效率,也不过是束缚你溺毙的渔网。”

以实玛利动作停滞,指节微微发白。

奥提斯站了出来:“您的精神施压战术效果显着,但这无法改变既定目标。合作效率远高于对抗,我们……”

“你视生命为可规划的机械,情感为需剔除的冗余,筑堡垒于理性之墙内,隔绝一切无用之波动。此等安全,实则是灵魂的荒漠化。当情感的风暴最终撕裂你的堡垒,你于废墟中拾得的,将只有残骸。”

奥提斯目光锐利,但嘴唇紧抿。

<浮士德…>但丁轻声开口,示意浮士德说些什么。

浮士德瞥了但丁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上前一步:“Binah女士,您的言论充满逻辑陷阱与存在主义困境的诱导。您的目的是瓦解我们的意志,还是……”

Binah: “智慧之傲……你视万物为可解之题,视自身为度量之尺。然,你可曾度量过自身认知之边界?你眼中的真理,不过是囚禁于自我逻辑樊笼中的困兽。当你引以为傲的尺度丈量至深渊边缘,尺断之日,便是你理性神殿崩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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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浮士德!>

但丁见浮士德也败下阵来,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望向李箱。

李箱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思考本身,即是存在的基石。混乱亦有其逻辑可循。”

Binah不屑一笑:“思考?你筑高塔于流沙之上,以逻辑之丝编织困缚自身的茧。你于镜中世界追寻自己的意义,可曾想过,你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李箱的瞳孔微微收缩,陷入更深的沉默。

堂吉诃德鼓起勇气,挺起胸膛: “吾乃正义的伙伴堂吉诃德!无论何等恐惧,在吾等追求光明之路上都将被粉碎!吾……”

Binah毫不留情地打断:“正义,何其廉价的戏服。你披挂幻想为甲胄,挥舞虚妄为刀剑,沉溺于自我编织的英雄叙事……此等光明,不过是逃避现实深渊的萤火。当你精心构筑的戏剧落幕,直面**的真实时,那脆弱的正义,可还能支撑存在?”

堂吉诃德的话语卡在喉咙,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

在所有人发言后,默尔索才用毫无波澜的语调简单陈述:“指令明确,执行即可。无需思考。”

Binah: “交付出灵魂的舵,甘为他人意志的延伸,视思考为负担,以指令为存在的唯一锚点。不过是提线木偶。”

默尔索的表情依旧空白。

接着,Binah的目光投向仍在微微颤抖的鸿璐。

“又见面了,小少爷。”她的话语意有所指。

Binah说的是之前大湖上的事,而鸿璐认为她说的是曾经。

鸿璐猛地一颤,几乎将头埋下,不敢直视。

Binah似乎并无意深究他的恐惧,话锋一转:

“生于金玉之巢,不识世间荆棘。你所谓的好奇,不过是对苦难的隔岸观火。当洪流终将你卷入其中,剥去你天真的外衣,你在泥泞中挣扎时,可还会觉得有趣?”

鸿璐咬紧嘴唇,没有回答,恐惧中夹杂着茫然。

最后,Binah的视线如同最沉重的枷锁,落在但丁的钟表头颅上。

“何其可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

“看,面对我,你们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与你们交谈只让我感觉无趣。”

<……>

但丁心绪翻涌。他未被消除记忆,深知对方调律者的身份。

他总感觉Binah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可她为什么没有指出……

<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在观望。”

“安吉拉请求我给予你们试炼,我却不这么想。”

“他们将你制成时间的囚徒……而你也甘愿成为他们的钥匙,可悲的共鸣啊。”

“你们所求的金枝,不过是另一把枷锁。拾人牙慧……”

“对恐惧抱有敬畏吧,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哲学层的试炼到此为止。”

<?>

“尚未察觉吗?所谓试炼,不过一纸虚言。”

“若非这试炼,你们又怎能有理由驻足在图书馆。”

“现在,经历了哲学层试炼的你们已精疲力竭……”随着她的话语,那浓郁的红茶香气仿佛化作实质的迷雾,灯光变得朦胧,重力似乎也变得粘稠。

“请歇息吧。”

<不,我们还……>

“我不是说过了吗?对恐惧要抱有敬畏。”

“况且,现在是我的下午茶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浓郁到化不开的茶香与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席卷了所有罪人。视线模糊,意识如同坠入深潭,连但丁的齿轮转动声也变得滞涩沉重。下一刻,他们如同被剪断提线的木偶,纷纷软倒在地,陷入无梦的昏睡。

Binah的目光扫过横七竖八的罪人,最后落在但丁的钟表头颅上,纯黑的眼眸深处,似有微光流转。

“夜。” 她唤道,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是。” 一个清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女声回应。阴影中,一位身着深色司书制服、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悄然浮现,开始无声地收拾这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