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脑叶:加入研究所,我改变了一切 >  第119章 试炼:智慧

图书馆的第五个楼层,是自然层,全称自然科学层。

“我的天呐…”

刚踏入这一层,就有罪人止不住地惊叹。

“这也太豪华了吧…”

原因无他,自然层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根蜡烛、每一条地毯都仿佛价值连城。恐怕这里随便拿个东西出来就足以买下他们所有人的命吧…但丁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

之后,罪人们看见了自然层的五名司书。

“五名?”李箱有些意外,起初他以为所有楼层都是固定四名司书,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为首的司书有两个,身高约160cm,一男一女。

见到但丁等人,他们礼貌地走上前打招呼:“幸会,我们是自然层的指定司书,tiphereth。”

<你们都是tiphereth?>

“嗯。”tiphereth已经习惯了被问这个问题,所以很自然地回答,“虽然是两个人,不过我们都叫tiphereth没错。你可以叫我tipherethA,他则是tipherethb。”

<既然你是tipherethA,也就是说…你是姐姐?>

“你的关注点与众不同呢…不过也姑且可以这么理解。”

<看上去你们只是小孩,真的可以读懂自然科学这么复杂的书籍吗?>

但丁话刚说出口,格里高尔就立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经理兄!切不可以以貌取人!”

tipherethA叹了口气:“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说了。不过你倒是不错。”她朝格里高尔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第一眼认定我们是孩子?就因为身高和外貌?”

<不…我不是…>但丁百口莫辩,他刚刚又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

“真是的…哪天让师父也变成小孩的样子,看看你们会不会还认识他!”

<师父?>

“就是你们的顾问。”

闻言,罪人的眼神瞬间都清澈起来。

<原来是顾问的徒弟!久仰久仰。>

“……”tipherethA狠狠瞪了一眼但丁:“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骗?你明明都没听说过我!”

<呃…抱歉…>

“真是的…师父从来没和你们说过我们的事?”tipherethA语气中有些抱怨。

“唔…对了!”tipherethA灵光一闪,“你们既然是师父的下属,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哪天抽空劝劝师父,让他多来看看我们。这样我就原谅你们的无礼了!”

这时tipherethb却开口:“tiphereth,不能任性哦?师父教我们认字、读书学习、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我们怎么能再要求更多呢?”

“嗯…”tipherethA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坚持的想法。

“扯了够多了吧。言归正传,自然层的试炼是‘智慧’,顾名思义,就是要考验你们的这里。”说完她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看向但丁,“特别是你!”

<……>

“当然,我也清楚,一个团队不可能所有人都擅长用脑,所以只要你们中几个人参加试炼就行了。”

“除了钟表头,你们再挑四个人出来。”

但丁思索片刻,既然是要考验智慧,那就要挑选聪明的罪人上场…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罪人们。

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但丁。浮士德毫不在意地看着别处,仿佛已经知道自己会被选上这一事实。堂吉诃德用闪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但丁…这位还是算了。良秀用非常危险的目光打量着但丁。默尔索与世无争。鸿璐面带微笑,充满好奇。希斯克利夫使劲地摇头。以实玛利和往常一般审视般注视着但丁。罗佳歉意地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擅长。辛克莱有些紧张,像是在害怕。奥提斯跃跃欲试。格里高尔表情复杂。

一番思索后,但丁有了决断。

<那就…李箱,浮士德,以实玛利,奥提斯,你们四个吧。>

“跟我想的一样呢?”以实玛利得意地笑着。

奥提斯朝但丁行了个军礼:“感谢您的信任!”

李箱和浮士德没有回话。

tipherethA点点头:“都决定了吧?那就你们四个加上钟表头,会接受我们五名司书的单独考验。”

<我也算啊?!>

“废话!而且你会由我亲自负责!”tipherethA嘴角上扬,“我说过了吧?特·别·是·你。”

<……>

“好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助理司书。”

“这是科斯特。”她指着一位只有大约150cm的白毛红瞳女孩。后者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

“这是薇薇安。”一名有着水蓝色瞳孔的白发少女,冲罪人们可爱地笑着招了招手。

“这是路鸢。”路鸢留着黑色长发,头顶有一撮白色的呆毛,不过眼里充斥着疲惫,在tiphereth的介绍下也只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怎么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啊?>

“怎么,心动了?”tipherethA挑了挑眉毛,“因为自然层的异想体都是魔法少女,所以司书自然由女性担任比较合适。”

<那tipherethb怎么…>

“tipherethb是特殊的。”没等但丁问完,tipherethA就回答。

李箱却发现了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魔法少女?”

“我记得…那是故事里的人物吧…”辛克莱回忆着学校里同学谈论的话题,“原来真的存在吗?”

“你说反了吧?”tipherethA回,“不是故事里的魔法少女真实存在,而是这些故事导致了魔法少女的产生。”

李箱微微皱眉,对方好像透露了什么重量级情报。

“好了,闲话休提!试炼即刻开始!”

tipherethA清脆的击掌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回荡。

她小手一挥,五道截然不同的、由纯粹光芒构筑的门扉在大殿的五个方位亮起。每扇门扉上都浮现出一个虚幻的扑克牌花色标记:红心、黑桃、方块、梅花,以及位于中央、最为醒目的王冠标记。

“如你们所见,五道门,五个试炼,分别对应‘红桃’——博爱、‘黑桃’——希望、‘方块’——幸福、‘梅花’——勇气,以及最后的‘王’——虚无。”tipherethA的目光扫过被选中的五人,最终定格在但丁的钟表脸上,“记住,智慧不仅仅是知识的堆砌,更是抉择的智慧,理解的智慧,以及在混沌中寻找意义的智慧。”

“李箱,红桃之门,考官薇薇安,主题‘憎恶\/博爱’。”

李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向那扇散发着柔和暖光、标记着红心的门扉。薇薇安站在门边,水蓝色的眼眸带着纯净的笑意:“李箱先生,请随我来,希望我们能进行一次…有深度的交流。”

“浮士德,黑桃之门,考官tipherethb,主题‘绝望\/希望’。”

浮士德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笼罩在深邃蓝光、标记着黑桃的门。tipherethb安静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神比tipherethA更显沉稳:“请,浮士德小姐。”

“以实玛利,方块之门,考官路鸢,主题‘贪婪\/幸福’。”

以实玛利挑了挑眉,走向那扇闪烁着璀璨金光、标记着方块的门。路鸢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顶的呆毛都蔫了几分:“啊…是你啊…行吧,进来吧…希望别太费脑子…”

“奥提斯,梅花之门,考官科斯特,主题‘愤怒\/勇气’。”

奥提斯挺直腰板,眼神锐利,走向那扇散发着冷冽绿光、标记着梅花的门。科斯特面无表情,红瞳如凝固的血晶,只是微微侧身示意她进入。

tipherethA最后看向但丁,脸上露出一抹与孩童外表不符的、略带狡黠的微笑:“至于你,钟表头,王之门,考官…我。主题‘虚无’。压轴戏,希望你能给我点惊喜,别太无聊。”她指向那扇位于中央、最为宏大也最为神秘、标记着王冠的门扉。

但丁跟着tipherethA进入漆黑门扉。同一时间,五道门同时全部关闭。只留下剩下的罪人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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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在李箱身后关闭,眼前并非预想中的考场,而是一个极其温馨、甚至有些梦幻的花园场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薇薇安坐在一个精致的秋千上,笑容甜美得如同童话中的公主。

“李箱先生,欢迎来到‘心之园’。”薇薇安的声音空灵悦耳,“这里的规则很简单。我会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后,你需要回答一个问题。答案,决定了你是否理解‘博爱’的真谛。”

她开始讲述:

“曾经有一个善良的女孩,她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悉心照料,倾注了所有的爱。然而,其中一只她最疼爱的、从濒死边缘救回来的流浪狗,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因为受惊,咬死了她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女孩的父母悲痛欲绝,要求她立刻处死那条狗。女孩看着父母绝望的眼神,又看着那条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依赖和哀求的狗…”

薇薇安的声音依旧甜美,但故事的内容却冰冷刺骨。

“故事讲完了。那么李箱先生,请告诉我:如果你是那个女孩,你会怎么做?请用你的智慧,给出一个能同时体现‘憎恶’与‘博爱’的答案。记住,任何简单的‘杀’或‘不杀’,都意味着失败。”

李箱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这不是逻辑题,而是情感与伦理的问题。

憎恶那夺走至亲生命的畜生?博爱那同样无辜、只是被本能驱使的生命?智慧…在于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能容纳两种极端情感并化解矛盾的答案?

他陷入了沉思。阳光依旧明媚,花香依旧馥郁,但这片“心之园”的温度,在李箱的感知中,骤然降至冰点。他需要找到一条超越简单二元对立的道路。

李箱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终,他抬起眼,看向秋千上笑容甜美的薇薇安,声音平静无波:

“我不会处死它。憎恶的对象不应是遵循本能的动物,而是那场夺走一切的暴风雨,是命运的残酷无常。”

“但博爱,并非无底线的包容。我会亲手为它戴上最坚固的项圈与口笼,确保它无法再伤害任何人。我会带它离开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去一个它能安全生活的地方。我会照顾它,直到它生命的尽头——这是我对它曾给予我的依赖与我所付出的爱的责任,也是对我逝去弟弟的赎罪。”

“同时,我会留在父母身边,用余生弥补他们失去儿子的痛苦,用行动而非言语去践行另一种形式的博爱——对至亲的守护与救赎。憎恶命运,博爱生命,在责任的约束下延续爱,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平衡。”

薇薇安水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李箱,那甜美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憎恶命运的无常,而非被命运玩弄的生命本身…在责任的框架下延续博爱…你的智慧,理解了红心的重量。试炼通过,李箱先生。” 心之园的光芒温柔地包裹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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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之门后,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立体星盘。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轨迹交织成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图案,又如同沙堡般瞬间崩塌。tipherethb站在星盘的中心,身影在星辰明灭中若隐若现。

“浮士德小姐,”tipherethb的声音平静无波,“你的试炼是:计算。”

他指向星盘:“星盘模拟一个虚拟的都市。每一次计算,都代表一次选择,通向不同的未来。我设定了一个初始条件:一条注定走向绝对、不可逆转的‘绝望’终点的轨迹——文明毁灭,人类灭绝,都市化为泡影。”

tipherethb的目光穿透旋转的星辰,落在浮士德身上:“你需要做的,是利用星盘的计算力,通过有限次数的变量干预,尝试在这条绝望的轨迹上,开辟出一条通往‘希望’的岔路。哪怕只是一线微光,一个延续的可能性。干预次数上限:三次。”

“智慧,在于看清绝望的本质,并在绝对的死局中,找出那理论上存在的、通往希望的‘奇点’。开始吧。”tipherethb不再言语。

浮士德眉头一皱,这不是概率游戏,也不是单纯地考验知识。其他人不可能帮助她,她必须要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挑战。

而想要模拟一个文明的兴衰,仅靠人类的大脑显然是不可能的。浮士德很擅长计算,但再怎么精于数学的人也不可能靠自己的智力去解决这样一个问题。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星盘运行的规律,评估着每一次干预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但毫无疑问,她不可能面面俱到。

“的确,这是常人绝不可能触及的智慧。”浮士德微微点头,“不过,在你面前的浮士德是所有浮士德中最相信「可能性」的浮士德。”

浮士德注意到,在那繁星之中,存在一颗星辰。虽然光芒有限,却始终没有如其他星辰一样黯淡。她决定把所有希望压在这个星星上。

第一次干预,她让那颗星星降落在都市上。

第二次干预,她消灭了所有试图取回那颗星星的因素。

第三次干预,她彻底将那颗星星与都市绑定在一起。

都市文明仿佛是一个火种,浮士德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并愿意协助其延续的、完全中立的“旁观者”存在。这个旁观者本身不参与因果,但她希望它可以起到作用。

浮士德选择完成的瞬间,星盘剧烈震颤。那条漆黑的主干道依旧吞噬了一切。但在它彻底湮灭的余烬边缘,一个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点,顽强地闪烁了一下,然后…融入了背景的“噪音”之中。

tipherethb的身影从星盘中心浮现,他看着浮士德,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虽然微弱如风中残烛,但那‘可能性’确实存在。你证明了,即使在数学意义上的绝对绝望中,智慧也能为‘希望’找到一个理论上的锚点。试炼通过,浮士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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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块之门后,是一个堆满金山银山、珠宝玉器、各种珍馐美馔、甚至还有传说中的“永生药”等宝物!光芒璀璨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路鸢懒洋洋地靠在一座由金币堆成的小山上,几乎要睡着了。

“呼啊…”路鸢揉了揉眼睛,“以实玛利小姐是吧?欢迎来到宝库。规则…嗯…很简单。”她指了指满屋子的珍宝,“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拿。想拿多少拿多少,没有任何限制。而且,不用担心这些是虚假的,只要你拿了,图书馆就一定会给你。”

以实玛利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但立刻被警惕取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在“贪婪\/幸福”的主题下。

“但是,”路鸢果然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补充道,“在你离开这扇门时,你需要告诉我,你拿取的这些东西,究竟让你离‘幸福’更近了,还是更远了?以及,为什么?记住,贪婪是本能,幸福是智慧。拿取本身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能否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并用智慧做出…嗯…‘幸福最大化’的选择?大概就这意思吧…”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个试炼也提不起太大兴趣。

以实玛利看着满屋令人疯狂的财富和诱惑,心脏剧烈跳动。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都市人而已,所以她在所有罪人中,一定是最容易对这些财宝动容的。

贪婪在咆哮:全部拿走!这都是你的!

可是,无尽的财富真的等于幸福吗?会不会成为新的枷锁?权力的代价是什么?永生真的美好吗?她需要智慧来甄别,哪些是真正能带来幸福的,哪些只是贪婪的陷阱,会带来空虚、嫉妒、恐惧和更大的不满足。

她必须在**的海洋中保持清醒,用智慧的天平衡量每一件物品的价值,并最终做出一个能说服考官的选择和解释。

宝库的金光几乎让以实玛利目眩神迷。她绕着金山走了好几圈,贪婪的火焰在眼底灼烧。

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但丁,以及其他罪人同伴们。她承认自己一直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不过…她已经找到了罗盘。而她的罗盘,一定不希望自己被金银财宝迷失了方向。

最终,她停在了一堆看似最不起眼的东西前:几枚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种子,一本空白的书,还有一小瓶清澈的泉水。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耀眼的财宝,而是拿起了种子、空白的书和泉水。

路鸢的哈欠打到一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哦?就这些?”

以实玛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金山的不舍,眼神变得坚定:“是的。贪婪告诉我,拿走一切,但我用智慧思考了‘幸福’。”

“无尽的财富会招致觊觎和空虚,权力带来责任和孤独,永生可能意味着永恒的厌倦和失去的痛苦。它们更像是**的陷阱。”

“而这些,”她举起手中的东西,“种子代表创造与生命延续的可能,耕耘、收获,带来最质朴的满足感;空白的书代表知识和思想的传承,记录经历,分享智慧,这是精神的富足;清澈的泉水代表纯净的源头和生命的基本需求,象征着健康与安宁。”

“拥有它们,意味着我拥有创造价值、丰富精神、维系生命的能力。这才是构成长久、稳定幸福的基石。

贪婪追求的是占有,而智慧追求的是创造价值和精神富足带来的深层满足。我选择后者。”

她的解释清晰有力,虽然眼中仍有对财富的留恋,但选择本身已经证明了她思维的转变。

路鸢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不少,她盯着以实玛利看了几秒,然后懒洋洋地笑了:“嗯…有点意思。没有被金光闪瞎眼,能分清楚‘想要’和‘真正需要’,还能说出点道理…虽然有点理想化,但方向是对的。贪婪是本能,幸福是选择。你的智慧,做出了选择。试炼通过。”方块的光芒笼罩了以实玛利和她手中的三样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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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之门后,并非战场,而是一间异常整洁、冰冷、纯白的房间。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两把椅子。科斯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白瓷般的脸上毫无表情,红瞳如同扫描仪般锁定奥提斯。

“奥提斯小姐,请坐。”科斯特的声音毫无起伏。

奥提斯依言坐下,保持着军人的挺拔姿态。

“试炼内容:分析。”科斯特言简意赅。她轻轻抬手,房间瞬间变化。四周墙壁变成了巨大的屏幕,开始播放一幕幕极其逼真、仿佛是从奥提斯脑海中提取出的一般、令人极度不适甚至愤怒的画面:

无辜的孩童在战火中哭泣、死去。

信任的伙伴在背后捅刀,露出狰狞笑容。

毕生追求的信仰被证明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深爱的人被残忍折磨、羞辱…

画面不断切换,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恶毒的诅咒、绝望的哀嚎。强烈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击着奥提斯的神经,点燃她内心深处的怒火和杀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指节发白。

“愤怒,是人类最原始、最强烈的情绪之一。”科斯特冰冷的声音在愤怒的声浪中异常清晰,如同解剖刀,“它源于痛苦,源于不公,源于无力感。它像火焰,能焚毁理智,也能提供力量。”

画面定格在一个极其血腥、令人发指的暴行现场。

“你的任务是,”科斯特的红瞳直视奥提斯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双眼,“分析这个场景中,愤怒的根源是什么?它是否合理?如果合理,如何将这股愤怒转化为‘勇气’而非破坏?如果不合理,如何用智慧去化解这种情绪,避免被其操控?”

奥提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中翻腾的怒火。这不是战斗,但比战斗更考验意志和智慧。她必须对抗画面带来的强烈情绪冲击,用近乎冷酷的理性去解构愤怒,分析其成因、合理性,并找到将其升华或化解的路径。在纯白的房间里,面对着血红的画面和瓷娃娃般的考官,奥提斯开始了她与自身愤怒的战争。智慧,是她唯一的武器和盔甲。

“如果你以为这点问题就能将我难倒的话,就太愚蠢了!”奥提斯大喝一声,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名经历过战争的军人!

“愤怒的根源:源于对极端不公、无辜受难、人性之恶**展现的强烈排斥与道德冲击。根源在于对秩序、正义的践踏。”

“其合理性:完全合理。愤怒是人类天生具有不可缺少的情绪。”

“至于如何利用这愤怒…”

“明确目标,将愤怒聚焦于具体的施暴者及其背后的系统性不公,而非扩散为对整个群体或世界的仇恨。愤怒需要明确的靶点才能转化为有效的行动力。”

“冷静评估,剖析暴行发生的根源,找到最有效的干预点。愤怒提供能量,智慧指引方向。勇气不是鲁莽冲锋,而是基于分析的精准打击。”

“寻求联盟,个体的愤怒在庞大的恶行面前可能渺小。勇气在于认识到自身局限,寻求志同道合者,将愤怒凝聚成改变的力量。团结是勇气的放大器。”

奥提斯的声音在冰冷的房间中回荡,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科斯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红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她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认可:

“分析透彻。愤怒是燃料,智慧是蓝图,勇气是建造出的堡垒。勇气生于愤怒,却超越愤怒。试炼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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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踏入王冠之门,眼前并非金碧辉煌,也非任何具象的场景,而是一片…纯粹的“无”。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tipherethA小小的身影悬浮在这片虚无的中心,她的神情不再是之前的狡黠或慵懒,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肃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欢迎来到‘终焉之间’,钟表头。”tipherethA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回荡,清晰无比,“‘虚无’的试炼。智慧所能抵达的最终疆域,也可能是智慧的坟墓。”

但丁感觉自己像一个意识体,漂浮在这片空无之中。无法感知身体,只有思考在延续。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寂感包裹着他。他努力发出言语,发出“咔哒”声,但这声音也瞬间被虚无吞噬,不留痕迹。

“虚无,并非空无一物。”tipherethA缓缓开口,“它是意义的消解,是存在的疑问,是‘为什么存在’而非‘如何存在’的终极拷问。你的复活能力,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对‘虚无’的一种粗暴否定——强行延续存在,却可能忽略了存在的意义本身。”

她凝视着但丁:“智慧,在虚无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任何知识、逻辑、体系,在这片终极的空无面前,都可能轰然倒塌。你的试炼很简单,却又最艰难:”

tipherethA伸出手指,指向但丁:

“向我提问。”

“问一个关于存在、关于意义、关于你自身、关于这虚无…的问题。一个你认为最根本、最触及核心的问题。用你的智慧,去叩问这终极的虚无。”

“但是,”tipherethA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残酷的意味,“我不会给你任何答案。不会有启示,不会有顿悟,不会有神谕。你的问题,将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不会有回响。它只存在于你提问的那一瞬间,然后…归于虚无。”

“智慧在此刻的作用,不是寻找答案,而是提出那个真正有价值的问题。是在明知没有回应的绝望中,依然鼓起勇气,去发出属于自己的、关于‘存在’的诘问。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抗虚无的、微弱的勇气之光。”

tipherethA的身影在虚无中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开始吧,钟表头。用你的智慧,向这无边的虚无,发出你的疑问。记住,问题本身,就是你的试炼答卷。”

但丁的意识在这片空无中剧烈波动。

无数问题涌现:我为何存在?旅途终点是什么?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什么是真实的?…但每一个问题在浮现的刹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在这片虚无中自动瓦解。

他需要的不只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能穿透虚无的表象、直指核心本质的终极之问。一个即使没有答案,其存在本身就能证明某种意义的疑问。在这绝对的寂静与空无中,tipherethA静静地悬浮着,等待着,眼中那丝悲悯似乎更深了。

终焉之间的虚无,吞噬着一切。但丁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孤舟,无数关于存在、意义的问题升起又湮灭。

时间流逝。就在tipherethA以为但丁的意识将被虚无彻底同化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从但丁的意识传来。

那不是言语,而是一个凝聚了他所有思考、困惑、挣扎和最后一丝倔强的意象:

一颗在绝对虚无中,依旧在顽强地、自主地、发出“咔哒…咔哒…”转动声的钟表齿轮。

这个意象本身,就是他的问题:

“如果‘存在’本身即是虚无中的异响,那么这异响的意义,是否就在于它‘持续转动’这个行为本身?即使无人聆听,即使终将消逝?”

这个“问题”没有寻求任何外在的答案或意义赋予。它指向自身的存在状态,并在虚无的背景下,对这种状态本身发出了诘问——转动本身,是否就是对抗虚无的唯一意义?

tipherethA肃穆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深刻的动容。那丝悲悯化为了某种复杂的惊叹。

“你…”她的声音在这片虚无中显得格外清晰,“…理解了。”

“你没有向外寻求答案,也没有沉溺于存在的荒诞。你将问题指向了自身存在的核心行为——你的‘转动’。”

“智慧在此刻,不是找到了答案,而是提出了一个真正触及‘存在’本质的问题——存在的意义,或许就蕴藏在其‘存在’这个最根本的行为之中。”

tipherethA的身影在虚无中似乎明亮了一瞬。

“你向虚无发出了属于自己的诘问,一个基于你自身存在的问题。这本身就是智慧在虚无深渊边缘点亮的光芒。王者的试炼,你通过了,但丁。”

王冠的印记在虚无中亮起,那片虚无开始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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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门扉同时打开。

李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释然走出;浮士德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以实玛利手中还握着那三样象征性的物品,眼神复杂却坚定;奥提斯腰背挺直,一如既往;但丁沉默着,沉默着。

tipherethA和tipherethb以及三位助理司书早已在大殿中央等候。

tipherethA恢复了那副略带狡黠的模样,拍了拍小手:“恭喜各位,看来脑子都还够用,没被各自的难题逼疯。自然层的‘智慧’试炼,全员通过!”

tipherethb温和地补充道:“你们在各自领域展现的智慧——辩证的平衡、在绝望中锚定希望、对价值的甄别与选择、对情绪的驾驭与升华、以及在终极虚无中的自我诘问——都达到了标准。智慧并非万能,但它是你们在图书馆,乃至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前行的明灯。”

薇薇安微笑着点头;路鸢像是完成了任务,又有点昏昏欲睡;科斯特依旧面无表情,但红瞳扫过众人时,似乎也少了几分审视的冰冷。

“好了,通往下一层的门已经为你们打开。”tipherethA指向大殿另一端缓缓开启的、散发着柔和自然光辉的门,“语言层…嗯,祝你们好运。”她做了个鬼脸。

tipherethb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对了,关于那件事…>但丁突然对tipherethA开口,<我会和顾问说的。>

tipherethA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走在通往语言层的阶梯上,其余罪人不禁问起那些试炼的情况。

听但丁他们讲述了内容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真亏你们能答出来啊…”格里高尔一阵后怕,还好没选他。

堂吉诃德问:“不过,这些试炼有什么用呢?”

“也是…感觉就像学校里的考试,即使你掌握了知识,毕业后发现完全没能用到的地方。你说是吧,小辛?”

“嗯…大概是这样…”

<不…>但丁摇摇头,<正和Netzach先生的试炼一样。>

<我们回到都市,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荒野求生。但…那种感觉…>

<正如Netzach所说,这是潜移默化的改变…>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些试炼完全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吗?>

<李箱的理性遭受感性的考验,以浮士德的智慧也不得不选择“赌博”的方式,以实玛利遭受利益的抉择,奥提斯作为军人却面对这种问题…以及我…过去的记忆化作虚无的人却要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图书馆貌似比我们更加了解自己……>

<我甚至很怀疑,如果我挑选的罪人是别人的话,试炼内容是否会随之改变?>

<这就是图书馆…>

但丁此刻对图书馆深深感到恐惧。其他罪人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