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大纸商 >  第232章 联手

什邡这边一心赶制粉蜡纸,益州城里却是风云变幻。先是漕运衙门突然大张旗鼓地满城搜索百济奸细,紧接着同福县那边突然被爆出武骑卫谭武贪赃枉法,勾结不法商人李敏和司户刘贤倒卖官盐,与此同时,被关押在节度使大牢里的刘贤突然暴毙。

一时间整个益州人心惶惶,不知有多少人连这个年都无法过好。

“现下你都满意了?”

漕运总督衙门里,韩斌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聚精会神翻看账目的谢必安。

谢必安目光略过最后一条账目,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一把将账册丢在桌案上,凝眉看向韩斌说:“才一个谭武就能贪墨这么多银子,这几年汪兵在益州怕是贪了半个城。”

韩斌幽地收敛神色,看了一眼桌上倒扣的账目:“你打算怎么办?谭武那边下手还是晚了,核心账目都不见了,留下来的只能证明谭武勾结刘贤和李敏倒卖官盐,怕是想要扯下来汪兵不太可能。除非刘贤……”可惜刘贤死了,对方的动作太快了。

谢必安抿了抿唇,这次确实是他打草惊蛇了,若他更撑得住气一些,便不会被曹正淳和汪兵摆这么一道。现在秦孝白那边一出面,怕是汪兵也能猜到几分他的身份。

不想再提刘贤,谢必安问韩斌:“百济人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

韩斌冷笑:“嘴硬得很,说什么也不肯供出曹正淳,只说是他记恨你,所以故意栽赃诬陷你。”

裴执忍不住冷笑:“谢必安在凉州那么多年,怎么就得罪百济人了?”

韩斌耸耸肩,在他提到‘谢必安’三个字时,英挺的眉毛挑了挑,讥笑着说:“怎么,现在不想装了?”

谢必安拿着杯盏的手一僵,脸上讪讪:“你不是早就猜到了?”若非猜到他是谁,奉的又是谁的命,以韩斌这种老狐狸性格又怎么会公然跟汪兵撕破脸?漕帮这几年在水上不知走了多少官货,他就不信韩斌一点也没察觉,不过抱着隔岸观火,与汪兵求个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如今圣上心意在哪儿摆着,韩斌是长安韩家的近亲,怕是早就洞悉圣意,只等着有人冲锋陷阵,他便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听出他口中的调侃,韩斌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给自己洗清冤屈?”

谢必安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漕运衙门现在被你拉到台面上了,我可留不住你这尊大神。”韩斌满脸嫌弃地说。

谢必安慢悠悠喝了杯盏里凉透的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斌说:“你这儿我就不留了,不过百济人你最好看住了,免得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漕运衙门首当其冲。”

韩斌脸色一沉,就知道这家伙没憋好屁。

他讪讪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

甫一出漕运衙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谢必安便觉喉咙发痒,眼前一阵发黑。他连忙顿住脚步,想喊常武过来,一张口却是一股腥甜,紧接着整个人便直直朝后倒去。

常武本来就一直关注着漕运衙门,见谢必安从里面出来就觉出他脸色不对,果然,还没等他迎上去,便见谢必安走着走着突然喷出一口血,吓得他连忙从马车上一跃而去,在谢必安倒下去的瞬间将他接住。

……

什邡终于做完最后一张朱砂描金鹤纹粉蜡纸,抬头朝窗棂看去,外面已经黑沉沉一片,俨然已经过了戌时初。

一旁小几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黎师傅和工人们也已经下工回家,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她和红岭。

“红岭。”她朝外间喊了一声,红岭连忙撩起珠帘进来,目光落在小几上一口没碰的饭菜时脸一黑,“娘子你怎没吃?这都什么时候了?怕是饿坏了。”

什邡本想说没饿,结果肚子偏偏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噜声。

她讪讪地笑了下:“不若劳烦红掌柜帮我热一热?”

红岭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眼眶的青团,心道这才离开林家几日,女娘才养出来的几分肉又掉了许多。她微微叹了口气,一边埋怨什邡废寝忘食,一边端起托盘往外走。什邡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看了一眼桌案上堆得厚厚一摞的粉蜡纸,心里满满的。

等红岭的时候,什邡本想去外面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结果还没出房门便听见桌边墙外传来咚咚两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邡以为又是丁立派人来杀她,转身拿起摆在门口的扁担,躲到门后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板。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高大的身影渐渐映在门纱上。

“吱嘎!”

门板被从外面推开的同时,什邡一下子从门边跳出来,抡起扁担朝来人脑门上拍。

“是我!”

常武背着谢必安从侧墙跳进来,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兜头而下的一扁担。幸好他身手还算矫健,在扁担拍下来的时候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扁担贴着他的鼻尖而过,捎带脚地把鬓角的发丝带走几根。

待扁担落空,什邡这才回过味儿来,一抬头,便见常武背着脸色惨白的谢必安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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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

常武来不及解释,抬腿走进房门。

什邡连忙关上门,转身跟了进去。

常武一路走到床边,弯腰把谢必安放到床上,这才扭头对跟上来的什邡说:“在北大营受了伤,还受了冻,人能活着就算万幸了。”

什邡蹙眉看着床上的人,见他嘴角和衣襟上全是血,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疼得她忍不住轻微晃了一下。

常武一直关注着床上的谢必安,倒是没注意她的异样。

“你这里有药么?”常武问什邡。

什邡想了想,扭身走到一旁的角柜前,从里面拿出搬家时的包裹,里面一直装着各种药物,倒也有治疗内伤的药。

给谢必安服了药,什邡又见他手背上红红一片,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冻疮,心中不免难过,若非为了救她,他本不该受此磨难。

常武见她红着眼眶看着谢必安的手背发呆,这才注意到上面的冻疮。他脸色一沉,怒骂了一声谭武祖宗,转身便往外走。

什邡见他要走,连忙追上去:“你要去干什么?”

常武停下脚步,扭头看她:“我去找个老大夫。”

什邡愣了下,忙问:“你们现在的身份能叫大夫么?”

常武脸色更难看了。

什邡便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心中还不能泄露,于是拿起衣架上的披风,一边往身上裹,一边对常武说:“我去大夫那取药,你照看他。”

常武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但是没再往外走,算作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