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手里抓着留言簿,攥紧的力道揉乱了泛黄的纸张,半页纸角被生生拧成了卷。
王胖子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句,“要是能找到一个知道你三叔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的人问问就好了。”
王胖子这句话直接点醒了吴邪,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了解三叔的人……除了一直以来都有些讳莫如深的二叔以外,那就只剩下——
阿霁了!
据他对二叔的了解,只怕吴二白不会说实话,反倒是阿霁,应该不会瞒着自己。
对!去找阿霁!
吴邪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身后就传来云雪霁关切的声音。
“吴邪,你想什么呢?东西找到了吗?刚看你受伤了,怎么样了,腰还疼吗?”
吴邪听到声音不假思索的回头,用手勾住吴邪微凉的掌心,眼神之中带着诉求。
“找到了,只是——阿霁,我三叔……”
“三叔”两个字刚出来,云雪霁就用手捂住了吴邪,眼神示意对方,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隔墙有耳。
吴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秒变脸,笑意盈盈的挽着云雪霁胳膊离开气象博物馆。
一行三人上了车,王胖子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云雪霁制止了,他轻轻扣开后座某处的脚垫,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档案袋。
在吴邪诧异的目光中,云雪霁将其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有关于当年吴三省那一次“044”考古工程的全部资料。
云雪霁将资料分给吴邪与王胖子传看,寂静的车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吴邪越看越心惊,这些资料所需要的人脉人力绝非等闲之辈可以获得。
就算云雪霁手段再怎么通天,像云雪霁这样刚刚穿过来、在这个世界没有丝毫底蕴的也是做不到的。
这一切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这资料是他二叔给的。
可给个资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二叔会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交给阿霁呢?
他们之间又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合作项目?
吴邪大脑的cpU高速运转,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被他于瞬间放大无数倍。
——除非是因为他二叔身边有不得不防的内奸呢?
二叔身边甚至已经不安全到……连常规渠道都不敢使用,甚至需要借用云雪霁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来传递信息。
等等!
奸细!
浩如烟海的记忆占据了他此刻所有的理智。
他怎么可以忘记?
怎么能够忘记这个人是谁?
一个他最不愿意抱有怀疑的人在这一刻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贰京……
京叔……
怎么偏偏是他呢?
他怎么会是汪家的奸细?
自己小时候,京叔为了保护自己曾经差一点失去自己的腿。
察觉到吴邪的颤抖,云雪霁将吴邪抱在怀里给予安慰。
“小邪,别紧张,冷静……”
“看着我,呼吸,慢慢来。”
吴邪的视线聚焦在云雪霁脸上,却依然涣散。
云雪霁毫不犹豫地将吴邪拉入怀中,一手轻抚他的后背,一手固定住他不断颤抖的身体。
“你别忘了,汪家人最擅长的就是替换,你放心,和你小时候在一起的那个贰京并不是汪家人,这是后来被属于汪家的另一个人给替代了。”
云雪霁的话给了吴邪安慰,王胖子从云雪霁说出的话里听的也是直咽口水。
王胖子扭动钥匙,吴邪的那辆大金杯再次启动,缓缓的朝着留言簿提到过的那个位置开去。
车窗外,连绵的山峦披着深浅不一的绿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新抽的嫩芽泛着鹅黄的亮色,而经年的老树则沉淀出墨绿的厚重。
王胖子将车速放慢了些,从储物格里摸出一瓶水递给后座的云雪霁。
云雪霁拧开瓶盖,小心地喂吴邪喝了几口水,看着他逐渐平静下来,才渐渐放心,要不然吴邪若有什么闪失,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操!”吴邪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整瓶水,猛地睁开眼,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早该发现的!”
云雪霁按住吴邪的肩膀,“小邪,这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连被替换者最亲近的人都很难察觉异常。你二叔……吴二白不也没发现吗?”
王胖子吹了声口哨,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已隐约可见的堪称鬼屋的低矮建筑群,搓了搓胳膊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三叔在留言簿上留下的地址前面拐弯就到了,”王胖子打破了沉默,语气难得严肃,“天真呐!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谁知道那破站里有什么等着呢。我们还等着你一会儿运转一下你那颗灵活好使的脑袋瓜子给我们分析一下里面的情况呢!”
吴邪这次没说话,王胖子用力转动方向盘,踩死刹车,将车稳稳的停在了他们要来的地方。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乌鸦。
——几栋灰扑扑的矮脚楼围成一个方形院落,主建筑上方的气象观测设备已经锈蚀变形,围墙多处坍塌,整个地方散发着被时间遗忘的荒凉感。
王胖子直接打开车门从主驾驶上跳了下来。
“就那破地方?跟块坟地似的,怕不是连鬼都不愿意住吧。”
吴邪抱着手里的资料,一眼就看到了牌匾上“气象站”三个字,他回头,毫不意外,在云雪霁眼里没有看到一丝诧异。
也就是说这里的情况阿霁是清楚的。
看来这一切还真像他所猜测的那样。
“阿霁,你会骗我吗?”
吴邪默默在心里询问自己,最后……没有答案。
三人踩着及膝的荒草前进,这些杂草在他们鞋底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盛夏的烈日落在这片废弃多年的气象站里也只能感应出森森入骨的冷光。
“这破地方,荒了至少也有几十年吧。”王胖子用匕首拨开挡路的荆棘,锈蚀的铁丝网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吴邪注意到围栏上挂着几片风干的苔藓,像褪了色的绿漆般剥落。
当尘封多年的铁门被推开时,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霉变的空气裹挟着某种甜腥气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腐烂的水果混着铁锈,让吴邪的后颈瞬间绷紧,王胖子也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
这种腥气对于经常下墓吴邪和王胖子两个人来说,可着实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循着这股刺鼻的腥味,眼尖的吴邪很快就发现了一间藏在破旧书架后面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