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凝视着眼前的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他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渐冷,“云雪霁是吧……你是真不怕我把你沉进西湖喂鱼?”

云雪霁闻言反而向前迈了半步,刺眼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的玻璃,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

云雪霁并没有将吴二白的威胁放在心里,反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二爷说笑了,”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种话对别人或许管用,在我这儿……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吴二白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竟能在他的威压下如此从容不迫,这份气度着实令他……意外。

“所以说,你是铁了心的不会走,对吗?”吴二白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云雪霁耸了耸肩,微微挑眉,用行动……告诉了吴二白他的选择。

吴二白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贰京敲响了房门。

“二爷,刚得到消息,小三爷已经发现不对正在往回赶。”

吴二白整了整自己衣服的袖口,转身就要离开房间,却又被云雪霁喊住了。

“吴邪快死了,他最多还能再活三个月。”

“你知道吗?”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生生钉住了吴二白的脚步。

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你说什么?”

云雪霁对吴二白眼中迸射的寒芒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右手,依次竖起三根手指。

“看在你是无邪的二叔,我给你三条忠告。”

第一根手指微微弯曲——

“吴邪若想活命,必须去雷城。那里有他唯一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第二根手指缓缓压下——

“你身边藏着一个蛰伏多年的汪家人。”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若不及时揪出来,轻则终身瘫痪,重则……家破人亡。”

最后一根手指悬在半空,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莫测,

“至于第三条——”他抬眼直视吴二白,“只有我,能带你找到吴三省。”

“我想,现在我总有资格和你谈合作了吧!”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云雪霁可以说是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

又是半个小时,站在门外的贰京不管怎么听都听不到屋内云雪霁与吴二白的谈话内容,自从第一眼见到云雪霁起,贰京就隐约感到事情正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种失控感让他焦躁不安地在大厅上来回踱步。

当他陷于焦灼之时,吴山居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以及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吴邪一脚踹开大门,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攥着一把工兵铲,“胖子!抄家伙!”

王胖子也是应声而起,环顾四周,拿起一个最不值钱的带有明显现代工艺的青花瓷瓶甩出一个弧度,就站在了吴邪的身旁。

贰京连忙上前,脸上佯装为难,“小三爷,二爷说过了,不管任何人来了都不能进去。”

吴邪此刻心急如焚——云雪霁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是知道的,他本来就恨不得将人拴在眼皮底下看着,谁知二叔竟使了招调虎离山,趁他外出时直接带人闯进了吴山居。

若不是临出发前心头那阵莫名的怪异,让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考古队的电话;

若不是手机接连震动时他多瞥了一眼——看到王胖子打小报告的数道消息与昨晚小花离开前留下的消息,只怕现在自己还蒙在鼓里。

拎着工兵铲的吴邪说话的时候恨恨的咬着牙根,倒有几分吴二白的影子,“让开!这两个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凭吴邪吴家独苗苗的身份,在场的这些人还真就没人敢真的拦他,毕竟,但凡吴邪哪里磕着碰着,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下属。

在贰京有意放水下,吴邪就准备如此堂而皇之的踹门而入,就在这时,他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吴邪一脚踩空,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抱在怀里。

“吴邪,你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闻着来人身上莲花一般的冷香,吴邪一下子就分辨出自己此刻正抱着谁。

“阿霁!”

吴邪被云雪霁稳稳地扶起身来,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一双眼睛急切地在对方身上来回巡视。

直到确认云雪霁确实毫发无伤,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下来。

吴邪抬起头,正对上云雪霁那双含笑的眼睛,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袖,“我二叔他……”

云雪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只是谈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吴邪一脸疑惑,在他的理解中,二叔和阿霁分明是两条平行线,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你还记得你三叔吗?”

“阿霁……你是说我三叔有消息了。”吴邪心头一紧,说实话,他都快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过三叔了。

虽说他这个三叔平日里有些坑,但对自己绝对是没话说,从那次西王母宫一行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三叔。

这些年过得虽苦,频繁下墓布局的同时经营着古董店,暗地里却从未放弃过寻找三叔的下落。

老话说的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三叔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这个执念如同附骨之疽,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

即便所有人都说三叔凶多吉少,没见到三叔的尸体前,他心底仍固执地存着一线希望,总觉得那个狡猾如狐的男人不会这么轻易消失,觉得三叔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找到他。

云雪霁看着吴邪眼中闪烁的期待与忐忑,轻叹一声,开口了。

“吴邪,你三叔曾经去过南海王地宫,那里也是你三叔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你二叔这次来只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