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返回五军都督府后,陈策和沈有容很快来到他的办公房。两位老将满脸笑意,不住称赞:“侯爷,今天好样的!很精神,不丢份!
今天可给咱们武将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啊。
今后咱们武将的后辈也能成为天子门生,就算哪天咱们这些老家伙去见阎王了,也不用担心武将后辈会被文官随意打压。”
江宁笑了笑,谦逊地说:“两位侯爷过奖了,本侯不过是尽了份内之事。
只是陛下让我们规划大明皇家讲武堂的章程,本侯一时间还真不知从何下手。
两位老侯爷时常在京营给年轻一辈将领传授兵法、军阵之道,不知对此有何高见?”
陈策轻抚胡须,哈哈笑道:“侯爷,你想得过于复杂啦。
给年轻将领传授兵法军阵,这对咱们五军都督府和京营来说,那是轻车熟路。
如今京营人才济济,不少年轻将领已然能够独当一面,所以大明皇家讲武堂并不缺授课之人。
只需新建一座学堂,将原有的授课内容稍作调整便可。
老夫擅长步兵作战,老沈精通水师作战,忠贞侯在山地作战方面经验丰富,曹文诏和满桂则对骑兵作战了如指掌。
至于神机营的火器作战,老夫觉得茅元仪那小子完全能够挑起大梁。
赵率教如今在西南领兵攻打缅甸,平日里神机营的大小事务都是茅元仪和孙元化在管理。
不过孙元化书生气太重,相比之下,茅元仪更符合一军统帅的要求。”
江宁点头赞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两位侯爷召集京营各将,共同商议出一个章程。
稍后本侯看过,若没什么问题,便呈报给陛下。”
陈策和沈有容闻言,哈哈大笑。
沈有容打趣道:“侯爷,你呀,还是一如既往不爱抗事。
原本老夫和老陈还想着这事让您来办,我们俩跟着沾沾光呢,没想到您转手就把事儿推给我们这俩老家伙了。”
面对两位老将的玩笑,江宁并不在意,笑着回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两位侯爷可是五军都督府和京营的定海神针,再者,您二位戎马一生,经验丰富,由您二位来安排此事最为合适。
说到底,本侯毕竟是晚辈,实战经验尚浅,就不出来献丑了。”
陈策和沈有容点头称是,笑着说:“侯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俩老家伙。
不过,大明皇家讲武堂该按照什么级别来规划,侯爷你可得给个准话,不然我们真不知该如何安排。”
江宁思索片刻后说道:“文人书生有国子监,那咱们大明皇家讲武堂便按照国子监的标准来打造。
等大明皇家讲武堂筹备就绪,届时由五军都督府发文,召集各地武举学子进京考核,择优录取。
再从京营中挑选一些年轻才俊送入大明皇家讲武堂历练,如此一来,他们日后的发展也能更加长远。”
陈策和沈有容点头领命,随后迅速离开,并派人前往京营传令,让诸将齐聚五军都督府议事。
江宁则趁机溜号回家了,毕竟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不多时,京营中的年轻将领们纷纷被召集至五军都督府。
随后,陈策和沈有容两位老将缓缓步入议事大厅。
见两位老将到来,一众年轻将领赶忙起身行礼:“末将见过忠信侯、忠诚侯。”
陈策和沈有容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接着便将皇上下旨即将开办大明皇家讲武堂,且皇上会亲自担任讲武堂校长,今后将领任命选拔都要通过讲武堂考核的消息告知众人。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顿时神情激动。
天子亲自担任校长,这意味着今后从大明皇家讲武堂走出来的将领便是天子门生,这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怎能不让这些武将们兴奋?
毕竟,武将的地位自古以来就颇为尴尬,历代掌权者对武将的态度复杂,既希望他们有能力,又担心他们能力过强,难以把控其中分寸。
一旦武将功劳过大,便可能出现功高震主的情况,最终晚节不保。
若战败,基本就是脑袋搬家,可谓进退两难。
但如今不同了,有了天子门生这层身份,虽然会打上保皇党的烙印,但同时也是一层保障。
学生干得好,当校长的脸上也有光。
于是,众人纷纷开始分享各自的经验心得。
陈策和沈有容两位老将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随后便开始进行安排。
由于五军都督府的基建狂魔,定远侯邓文明跟随忠贞侯秦良玉前往北方清查卫所军田,修建大明皇家讲武堂的差事便落到了邓文明之子邓云飞头上。
接到差事的邓云飞当场愣在大堂,心里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这修建的差事安排给自己了?
自己还想着能在讲武堂谋个讲官之职呢。
然而在陈策和沈有容看来,老子英雄儿好汉,邓文明在搞基建方面是把好手,他儿子邓云飞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最后,众人一直商议到下午时分,才各自返回军营。
在回京营的路上,一众将领三五成群地聊了起来。
唯独杨嗣昌面色愁苦。
不多时,孙传庭走上前,拍了拍杨嗣昌的肩膀,笑着问道:“文弱,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杨嗣昌满脸委屈地开口说道:“白谷,你说这开办大明皇家讲武堂的主意是谁出的?”
孙传庭微微一笑,说道:“这种法子,除了侯爷,还能有谁?”
孙传庭口中的侯爷,自然指的是江宁。
杨嗣昌一听,顿时红了眼眶,哽咽着说:“白谷,你说侯爷有这么好的法子,为啥不早点说出来呢?
前段时间蹿撵着我去吏部找我爹要人,结果莫名其妙被我爹吊起来一顿抽,我真是太冤了。”
孙传庭强忍着笑意,安慰道:“文弱,你也别这么想。
你整日不是在五军都督府,就是去巡视各营,都多久没回家了?
让你爹抽一顿,就当是尽孝心了。
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爹只是抽了你一顿,这都算轻的了。”
杨嗣昌微微一愣,面带疑惑地说:“白谷,照你这么说,我这一顿打不算白挨?”
孙传庭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当然不算白挨,你这是尽孝呀。
身为人子,尽点孝心怎么了?”
听着孙传庭的安慰,杨嗣昌郁闷多日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当即拉着孙传庭前往酒楼。
……………
两日之后,江宁正在家中翻阅高文彩送来的各地最新情报。
不多时,李若琏领着一名年轻人火急火燎地来到江宁府中。
看到正坐在院子里的江宁,李若琏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江宁点头示意,微笑着说道:“老李,坐吧!”
随后,李若琏又与高文彩打过招呼,这才坐了下来。
这时,江宁放下手中的公文,抬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
只见此人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只是气质有些奇特,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一堆不知何物。
江宁疑惑地开口问道:“老李,你带来的这人是谁呀?
我之前好像没见过。”
李若琏笑着回答:“侯爷,这小子是赵枫啊,就是前段时间您去巡视京营途中,意图对您不利的那个。”
江宁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李若琏接着说道:“侯爷,这小子如今已经答应加入锦衣卫了,卑职安排他先从校尉做起。
这小子身手不错,卑职就把他留在身边做事。”
江宁点头,笑着开口问赵枫:“赵枫,让你加入锦衣卫,你心里可有怨言?”
赵枫赶忙摇头,说道:“侯爷,卑职没有丝毫怨言,还请侯爷明鉴。”
江宁点头,随即神情一冷,严肃地说:“没有怨言最好,就算有,你也得给我忍着。
刺杀朝廷重臣,按大明律是要株连九族的。
本侯看你是个人才,被奸人误导,才将你招入锦衣卫戴罪立功。
希望你今后能为朝廷尽心做事,别再误入歧途,不然你们老赵家可就跟着你遭殃了。”
江宁的话吓得赵枫一哆嗦,他赶忙拱手行礼道:“卑职今后必定誓死效忠朝廷,追随侯爷,绝无二心。”
江宁见赵枫态度诚恳,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谁知就在这时,几个馒头突然从赵枫怀中滚落,掉在地上。
江宁顿时一脸错愕。
此刻,江宁本已做好应对赵枫突然出手的准备,哪怕他怀中掉出一把短刀或匕首,江宁都不会意外,可万万没想到掉出来的竟是几个馒头。
赵枫见状,赶忙弯腰将馒头捡起,重新塞回怀中。
坐在一旁的李若琏脸都气歪了,没好气地骂道:“赵枫,你他娘的搞什么?
刚才还没吃饱吗?
还揣这么多馒头。
让你加入锦衣卫是为朝廷办差、将功赎罪的,可不是来混吃混喝的。”
赵枫满脸委屈,红着眼眶说道:“大人息怒,卑职实在是饿怕了。
刚才在饭堂,看到桌上还剩几个馒头,就顺手揣怀里了。”
李若琏骂道:“你他娘的刚都吃了十个馒头了,还没吃饱,还要再揣几个。
要不是见识过你的身手,本官真怀疑你他娘的就是个天生的饭桶。”
一旁的高文彩也笑得合不拢嘴,江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江宁摆了摆手,说道:“老李,你也别责怪他了。
吃几个馒头而已,多大点事。堂堂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还能被几个馒头吃垮了不成?
只要他今后用心做事,不愁没有馒头吃。”
赵枫赶忙点头,说道:“侯爷放心,卑职今后一定会用心做事。”
江宁笑着问道:“赵枫,你来京城这么久,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了吗?
免得家人担心。”
赵枫赶忙回答:“回侯爷,前两天卑职已经给家中送信报平安了。”
江宁闻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赵枫神情有些尴尬地开口问道:“侯爷,卑职斗胆问一句,每月俸禄有多少?”
江宁眉头微皱,随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说道:“赵枫,你自己犯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吗?
让你现在加入锦衣卫是戴罪立功,你还想着俸禄?
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你现在没有俸禄,等将来立了功,自然会有俸禄。”
赵枫闻言,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暗叹:“卧槽,这也太黑了。
堂堂大明京师,天子脚下,当朝重臣居然让自己只干活不发俸禄。
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趟这浑水了,呆在家里吃香喝辣,多舒服,何必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随后,江宁也不再理会赵枫,确认完手中公文后,又做了些批示,递给李若琏。
李若琏便领着赵枫离开,返回镇抚司衙门坐镇。
毕竟,如今许显纯已经跟着礼部和户部的人北上,开始清查各大寺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