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驰让人取了些兵器和粮食,趁着天色大亮之前,和沈舒意等人一道返回凉州。
他们才走,圣女身旁的侍女便怒声道:“他们真是太猖狂了!当我们黎氏部族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圣女捂着渗血的肩膀坐下,苦笑道:“你以为我们黎氏部族是什么?自己不强,自然就要看人脸色。”
“我去给他们下些断肠散,叫他们有来无回!”那侍女作势要追上前去。
“回来。”圣女缓缓开口:“没用的,天命不可违。”
如果他们能得手,那么谢璟驰就不会成长到今天的地步,对未来天下四海的皇下手,他们注定是要遭到反噬的。
“您…是指什么?”侍女忍不住发问。
圣女摇摇头:“按照他们说的做。”
*
回到凉州后,沈舒意立刻请了连城先生替谢璟驰诊脉。
连城先生反复诊了几次,都没做声。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沈舒意问。
连城先生看向谢璟驰,缓缓道:“谢大人当真不会武?”
“是。”谢璟驰应声。
“这脉象着实有些奇怪,看着像是有深厚的内力,却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一般,像是毒,又不大像,老夫竟也有些说不准。”连城眉头紧锁,确实觉得有些棘手。
“且容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不过你眼下气虚体弱,像是伤了元气,老夫先为你开些固本培元的药,你先吃两副。”
“多谢先生。”
送走连城先生后,沈舒意还是觉得不大放心,自己又摸着他的手腕,替他诊了会脉。
可她医术本就不如连城先生精湛,自然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可有什么不舒服?”沈舒意抚了抚他的额头,见不烫,倒是放心几分。
谢璟驰将她拉到腿上,把她直接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垂眸道:“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恩?”沈舒意转头看向他。
谢璟驰沉默下来,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告诉她他就是苍狼王,他其实会武,她一定会生气吧。
谢璟驰有些烦躁,如果这个时候她生了气打算回京,不再理他,他怕是走不开的。
还是晚些吧,等和元夏的战事结束。
“什么事要说?怎么这么严肃?”沈舒意问。
“等元夏退兵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谢璟驰沉声开口,有些烦乱。
但好在,身体里的蛊虫已除,至少安全许多。
“你这蛊虫是如何得的?你可有印象?有没有怀疑的人?”沈舒意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对谢璟驰下手?
若此事当真与瑶嫔有关,可谢璟驰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怎么会同宫中妃子扯上关系?
沈舒意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她曾派人调查过谢璟驰的背景。
他父母早逝,在他三岁时就因为一场水患丧命,而他算是命大,被人救下,只是至此之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再后来,他被舅舅收养,舅舅是个老书生,无妻无子,也没有功名,却对他不错,更是做着功成名就的美梦。
只不过,谢璟驰入了学堂的那一年,他舅舅就因为醉酒冻死在了外面。
至此,谢璟驰彻底成了孤儿。
可这样的人,为何会在几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被人下蛊?
沈舒意只觉得想不通,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转过头,视线落在谢璟驰脸上,有些怀疑他的身世。
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他伪造了一个身世,想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世?
沈舒意收回思绪,只觉得父母双亡六亲俱死这样的身世,实在蹊跷。
往往为了隐瞒什么的人,才会如此。
可她回想前世,似乎就算是到数年以后,她也没听说谢璟驰的身份有什么蹊跷,反倒是他干的惊世骇俗的事越来越多,名声越来越大。
不知怎么,沈舒又想起乾武帝对他的宠信。
乾武帝的性格喜怒无常,对他如此宠信,到底是因为他毫无背景、能力卓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隐情。
可如果另有隐情,又能是什么?
不知怎的,沈舒意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在找的昭王,会是他吗?
可惜自己前世从未见过昭王,并不知道他的样貌。
但也不对,昭王武艺高强,可谢璟驰自幼中了金蚕蛊,不通武艺,这一点,似乎对不上。
沈舒意收回思绪,压下心底的疑虑,觉得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巧。
怎么就能巧到,偏偏他是昭王……
话虽如此,沈舒意却还是不免勾起了以往的记忆,比如被灭口的柴智一行人,比如琴心和剑魄对他的熟稔,比如乾武帝对他的爱重,比如被他请动出手杀了闻人宗的苍狼王……
沈舒意越想越乱,若是细细推敲,许多事,似乎都有些蹊跷。
是她想太多了吗?
谢璟驰没做声,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了。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复杂,知道的人甚少,或许她早就知晓。
“有,瑶嫔。”谢璟驰缓缓开口,不想再瞒她,否则他怕她知晓真相那一日,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想到这,谢璟驰便又觉得烦躁。
他将她圈在臂弯,像是生怕她跑了。
沈舒意皱起眉头,略显错愕,真的是瑶嫔?
“你怎么会同她扯上关系?”沈舒意忍不住开口,难道他真的是昭王?或者和昭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能与瑶嫔发生关系的,必定是后宫中人,或者朝廷众臣,要么就是与黎氏部族相关之人。
可这些,谢璟驰都不符合。
十几年前,谢璟驰才多大?怎么可能会与瑶嫔有关?
“以后告诉你,别急,我总会都告诉你的。”谢璟驰轻声开口,如今蛊毒解了,倒觉得松了口气。
至少,这让他觉得有能力护她周全。
只不过,到这一步,他又担心她知晓后,会离他而去。
“既然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沈舒意轻声开口,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半晌,她轻叹出声,靠在谢璟驰怀里闭上眼睛。
这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此前不曾往这个方向去想也就罢了,如今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觉得许多事情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