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挂号单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林夏发来的消息:"在哪个科室?我带了你最爱的桂花糕。"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穿着鹅黄色风衣冲进视线,发梢还沾着细密的雨珠。"怎么突然晕倒?"她把保温盒塞进我怀里,指尖冰凉,"从昨天到现在没吃饭?"
我垂眸盯着地面瓷砖的裂纹,喉咙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三个月前确诊的慢性肾炎,父母远在老家,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此刻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我想起大二那年在图书馆,她发现我发烧时惊慌失措的模样。
"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林夏突然握住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她睫毛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别怕,我在。"
住院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每天清晨,林夏总会准时带着熬好的药膳出现,保温桶里装着鲫鱼豆腐汤或山药排骨汤。有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她趴在床边睡着,发梢散落在白床单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页面停留在"慢性肾炎饮食禁忌"的搜索结果。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某天她削苹果时,我突然说。刀刃在半空顿住,她抬眼看向我,眼神清亮:"苏言,你知道吗?大学第一次见你,是在迎新晚会上。你弹吉他的样子,像一束光。"
我愣住了。那些年我总觉得,她和我不过是关系稍好的同学。毕业后她去了外企,我留在本地当了程序员,偶尔在朋友圈点个赞,没想到她竟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后来每次看见你熬夜改代码,周末还兼职代课,"她放下水果刀,声音放得很轻,"就觉得这个男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忽然发现,原来这些年她的关心从未缺席。
出院那天,林夏来接我。我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她忽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医生说你需要定期复查,"她把电子体温计塞进我手里,"这个可以连手机APP,以后每天早上记得测体温。"
我望着她泛红的耳尖,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林夏,要不要...考虑换个身份照顾我?"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弯起眼睛,像月牙盛着星光:"苏言,你终于开窍了。"
初秋的晚风裹着桂花香,她的发丝扫过我的手背。我们慢慢走着,像走了一个漫长的青春。后来的日子里,她会在我加班时送来宵夜,监督我按时吃药;我学会了煲汤,记住她对芒果过敏的小习惯。
婚礼那天,证婚人问我们怎么在一起的。林夏笑着说:"大概是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他回头看我一眼。"我握紧她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着她的,温热得像心跳:"不,是我找了十年,才发现原来光一直就在身边。"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光芒,她眼里有泪光闪烁。我俯身吻她时,听见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像极了那年图书馆外的雨声,温柔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