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阳觉得可笑:
“并非故意?”
鸣栖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眼皮跳动半分。
止阳饶有兴致,隔着这么远,用眼神感受到她脉搏强劲的跳动,心虚的厉害,他忽然欺身靠过来。
他离得实在太近,鸣栖的瞳孔中只剩下了他。
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止阳扯动唇角,嗤笑一声:“你借帮我的名义下凡,究竟是还恩还是报仇?”
鸣栖瞳孔震颤,眉心紧蹙!
他察觉到她的身体有微微颤抖,但很快脸上那股伪装的冲动与炸毛便被冷意所取代。
哟?
不装了?
止阳轻描淡写地将鸣栖的所作所为直白剖析:
“鸣栖,帮助容时,难道不是为了借他劫数圆满,耗尽成桓的命数,报当年反生海上的血仇。”
“你知道容珩是我的入凡肉身,你刻意接近我,利用我,借我的手为你的局扫清障碍,让容时上位得格外轻易。”
“你流转于我与成桓之间,用尽手段,相互利用,以达成你的目的。”
他都知道了!
鸣栖被说得哑口无言,如惊雷擂动的心跳,出卖了她此刻的心虚。
的确,司命不肯告诉她止阳托生成了谁,即便劫数的缘故,她虽分辨不出止阳与成桓的样貌。
但止阳就是止阳,一入上京城,她就认出来了。
她用尽手段接近他,让他对她上瘾,一脚插进了他的命数里,搅得天翻地覆。
鸣栖澄亮的眼睛看着他,“止阳神君这是要秋后算账?”
止阳眉眼上扬:“算账?”
“是该好好算一算”
帐中雪松的气息似有若无,密密麻麻包围了她。
他退了一寸,神色悠闲,薄薄的寝衣贴着肌肤,透出有力的肌肉线条:
“鸣栖,当你察觉报复成桓的同时,会乱了我的命册,劫数无法进行下去之后你做了什么?”
他说的是,鸣栖用宝清郡主的身份,游走在容珩身边,解决了容阙、容旭、错金案、大驸马案,反倒是影响了容珩的命册,导致他深陷心魔无法自拔,劫数停摆...
鸣栖呼吸几乎停滞,强装镇定:“我能做什么?”
止阳唇角弧度弯动:“你能做的多了。”
“亲自应劫,成了我有无之劫的最后一环。”
“让我一夕之间承受背叛绝望生离,激我看破心魔业障,看淡人间情利得舍。”
鸣栖:“......”
止阳眸光淡淡,别有深意:“同时插手两人的劫数,既要帮我也要报应成桓。”
鸣栖抿唇:“......”
止阳眼眸里的温和陡然冷了下去:“稍有不慎就是惹怒九霄神魂碎裂的下场。”
“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你可真是个人才!”
寝殿内,寂静无声,明珠的光晕柔和。
“呵…”
少女的轻笑声,打断了无声的夜晚。
鸣栖遮住眼睛,笑得停不下来,“无论是容珩,还是你止阳,我做的一切,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说她聪明
他才是
被人看穿了全部目的,鸣栖还装什么傻,索性开始耍横。
止阳以极快的速度看到她眼睛里泛起水光,她撇了撇嘴,用那种委屈的声音气势汹汹开始发横:
“你明明知道我在帮你,你还凶我!”
“我是针对成桓,我就是要报复他。”
“你知道我自从入上京城后有多辛苦,不让容时起疑的情况下接近你,你时时刻刻试探我阴我,我不仅要防你的暗算,还得想法子算计其他几个皇子。”
“当我发现我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你,我慌得连我埋哪儿都想好了。”
鸣栖越想越委屈。
“为了弥补你成你的劫,我简直脑子都快想破了才想到怎么办!”
“虽然是有点对不起你,但也完好无损地把你送回十二天。”
鸣栖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反过来下凡对付我!”
“你还说我是屎壳郎妖!”
“你还骗了我半枚元神!”
止阳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一时兴起恶趣味上头故意给她捏了个金甲虫的身份。
转移话题,先发制人:“我要是怪你,就不会在阵法上动手脚,将你带回来。”
“就该把你扔在凡尘自生自灭。”
鸣栖“哦”了一下,眼睛忽而转动。
她凝视止阳,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被她说得眉头皱起,她的眼睛眨动,忽然揶揄他道:
“我就猜到了是你将我完好无损地打包带回十二天。”
也正因为他在,鸣栖才敢在明知是陷阱的时候故意装的神智失常上当,才敢在最后的死局里放手一搏。
止阳盯着她飞速上扬的唇角。
这个女人是学变脸的吧。
看着止阳这幅着急解释的模样,鸣栖心弦拨动。
忽然,她起身双臂一圈,将人扯了下来。
止阳对她不设防,猛地被扯动,一把拽到了她的眼前。
鸣栖眼睫弯起,“我就知道你是来帮我的。”
“你遮了脸,但毕竟我们都那么熟了,这一身欠揍的样子,我还是认得的呢。”
止阳:“......”
“你不如承认,容珩对我动心的欲罢不能,止阳神君你也舍不得我。”
“顾不得自己刚历劫劫数而下凡,是担心我吧?”
止阳皱起眉头,抓住她的手,试图把她从自己的身上剥下来,不肯回答:
“起来,我还未原谅你。”
鸣栖打蛇上棍,缠得越来越紧:“我不”
止阳被她勒地不留缝隙,手箍住了她的腰,鼻尖是她发丝清甜的香气,思绪忽然不知所踪。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轻咳一声,去抓她的手:“别试图得寸进尺。”
嘴上也不肯饶过她:“妄想占我的便宜”
“回你的寝殿去!”
他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去。
鸣栖被他一推,愣愣地倒在一侧,目瞪口呆去看他翻脸无情。
“……”
怎么这人比容珩还不好伺候。
不是
她都这样示好了,他还无动于衷?
止阳收拢衣衫,一副忠贞不渝的模样,站在床侧是一副“慢走不送”的态度,神色冷淡:“元神,放在我这,是你骗我的利息。”
不是,他为什么不还给她她的元神?
鸣栖呆呆坐在床上,脑子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褚繁一柜子叮叮当当的收藏品。
难道止阳也有什么变态的收藏癖?
他们这种棋逢对手面不和心也不和的高人,大多都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
鸣栖无语吐出几个字:
“你不会要对我的元神做什么吧?”
“你这个邪恶的男人。”
止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