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口买卖
京城的城墙极为高峻,但这却挡不住一个真正剑客,只是城墙上巡防的人似乎不少,好容易才找个空隙,吴少从城墙上跃下,临落地时真气护身,滚了两滚,人便已落在城外。
此番在京城参加佛道论辩,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偷入枢密院,又因孔见道长的事惹了一身麻烦,再加上月儿的事,吴少觉得越早离开梅舒、离开京城越对大家有利,这才匆匆告别梅舒。
吴少略辩了一下方向,便向东走去,眼下他需要回到快剑门,再考虑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吴少一口气走出了十多里,见天色愈暗,知道马上就要天亮了,这才略微放慢脚步,但就在此时,吴少忽然停了下来。
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一个地方道:“出来吧。”
不远处出现一个黑影,慢慢向吴少走来。
“原来是你,不知匆匆赶来有何见教?”
“没有别的,特来看看阁下是否履行诺言。”那黑影道。
“什么诺言不诺言的,月儿的事,我既然说了,自然要做到的。”吴少傲然道。
“出乎我的意料。”黑影道。
“那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问题。”吴少讥讽道。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不能放过你。”黑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股真力早已直奔吴少而去。
就算在白天,吴少判断黑影的剑气也是极为困难,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时刻,吴少更不知黑影何时出手的,再加上先前明明已经说好,吴少根本不作一点防备,待感到那丝致命寒风袭来时,凝结真气防御已是来不及了,他的真力只提起一半,便觉得彻体一寒,立即站立不稳,身子一硬,栽倒在地。
黑影向前走了几步,看看倒在地上的吴少,冷冷道:“刚才这一击,耗费了我几年的功力,能让你走得并不痛苦,也算对得起你了。”
说罢,黑影在原地略一滞留,随即转身离开。
过了半晌,另一个黑影出现了,他向四周望了望,又看看吴少,自言自语道:“好阴毒的剑气,想不到这种功法竟然没有失传。”
他走到吴少身边,伸手一探,惊道:“怎么回事,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又伸手探查一遍,嘟哝道:“也差不太多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他在一边坐了下来,一面观察四周,一面注意吴少动静。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此时天色已渐渐亮堂起来,远处似乎有人的声音传来。
“有意思,我倒要瞧瞧你到底还能撑多久。”
这人说罢,俯身将吴少携起,向一条小道上走去。
三天以后,一辆马车正经过一个关口,在过城门洞时,马车被拦下了。
“车上拉着什么?” 一个守卫问道。
“人!”赶车的人答道。
“什么人?”
“死人!”
死人?守卫有些奇怪,死人还拉着干什么?马车很简陋,是拉柴用的板车,车上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盖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一览无余。
“掀起来看看!”守卫凶狠道。
赶车人也不多说,将那肮脏的布一揭,守卫伸头一瞅,一掩嘴立即道:“晦气,快走,快走!”
赶车人也不着忙,从容又将死人盖住,吆喝着马车穿过了城门。
走出好远,那赶车人向着那“死人”道:“不但有人杀你,官府的人也在找你,看来你惹的事还不小。”
“死人”并无反应。
信马由缰地向前走,赶车人又道:“可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呢?”
“死人”仍旧毫无反应。
走了大半天,天色阴暗,忽然飘起雨来,赶车人一看,将马拴在一棵树上,跑向路边的一间草屋躲雨。
这雨下得很大,倾盆一般,足足下了近一个时辰。
雨过之后,赶车人走到马车前,见那匹马被淋得精神萎顿,马车里外全部滴着水,他也不管,伸手去摸那“死人。”
他奇怪道:“不吃不喝这么久,大雨也没把你怎么着,看来你小子命还是真大,毕竟是闯过五关的天选之子,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他不再说话,略一收拾,开始赶车上路。
八天以后,马车还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不过此时马车上多了一个简易篷子,赶车人还是那样偶尔向篷子里说几句话,尽管他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回应。
“我决定再等三天,若是到时还是这个样子,我便把你丢在荒郊野外喂狗,反正你也算个死人了,从你这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忽然,路上远远有马蹄声传来,转眼间,那两匹马便从这辆马车旁边掠过,而在与马车交汇的瞬间,赶车人发现,马上的人向马车迅速地瞥了一眼。
“这是第四拔了。”赶车人这样数着,他向车蓬子道:“买卖来了,看来有人终于注意到这辆马车了,方才过去的四队人,有五位剑客,倒是很少见,恐怕在前面不远处就会再次碰上他们,你说我们是不是要绕道而行?”
但马车并未绕道,也没有减速,而是继续向前慢行。
“还是不绕道了,世上哪有生意人躲着买卖走的道理。”
又走了五六里路,路旁出现一截石碑,上面写着“钜鹿”两个古朴的字,赶车上一见, 不由地停车驻足抚碑,细细观瞧。
这儿是古战场,巨鹿之战,西楚霸王以少胜多,击破秦国虎狼之师,史上闻名。
赶车人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到了巨鹿境界,难不成要将这古战场变作新战场?”
赶车人坐上马车催马向前走了十几步,便见前面的路上出现八个人,皆是道士、居士打扮,为首的一位四十余岁,面容白净,三绺短须。
赶车人坐在车上没动,看着这些道人道:“看来你们是为我而来的吧?”
为首道人面无表情地道:“与你无干,将马车上的人留下吧。”
“噫?你怎么知道我车上有个人?不错,前几日我在路上走着,确实捡到了一个人,你们要找他?”
“不用装痴扮傻,请将人交出来吧。”
“好,好。”赶车人答应着跳下车来,动手去扯那马车的蓬子,扯了一下却又回过头来,向着那群人道:“有一点意外还让各位得知,你们要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为首那人不由地一怔。
“自然是死了,死人你们还要么?”
“若真是死了,也要抬了尸首回去。”那道人平静道。
“奇怪!人若活着也许还有些用处,现在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阁下还是少问为妙,把他的尸首交给我吧。”
“等等,有件事我要问清楚,这人可是你们的叔叔、大爷,还是其他什么亲人?”
旁边另有一位道人怒道:“胡扯八道。”
“看来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也不像是要抬回去发丧的,那就好办了,只要价钱公道,我自然会卖给你。”
“卖给我?”
“当然了,这人若是活着,又不是奴仆,我自然不敢买卖。但现在他死了,便等同于一件物品,我有幸拣到了,自然想要卖个好价钱,你们愿意出多少银子?”
那人冷笑道:“罢了,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
赶车人道:“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我用车子拉着他走了百十里地,若不是想要赚几个钱,谁又会那么傻?”
“阁下不用再装了,贫道太清宫余光,敢问阁下是谁?”
“说什么贫道不贫道的,不要哭穷,我可不会轻易将商品贱价处理。”
“哼,不识高低的家伙,亮剑吧。”余光旁边的一位道长上前几步,刷地一声抽出宝剑,对准那赶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