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贵妃?你们兴师动众的,这是要做什么?"
禁军刚要提刀,一道清冽女声便从殿门内飘出,月色下,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冷月心一身素白衣裙,静立于丹墀之下,双手交叠于身前。
她身后是昏黄的烛火,身前是清冷的月光,两相映照,衬得那张脸愈发锋利。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禁军手中的刀枪,最后落在黎云身后的青离子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嘲弄。
"带着这群人深夜闯观,还请了个来路不明的野道士,贵妃是嫌宫里不够热闹,想来这清修之地听个响儿?"
黎云被她这毫不客气的质问噎得心口一堵,面上却强撑着贵妃的端庄,拢了拢鬓发。
"冷姑娘误会了。本宫是奉陛下旨意而来,近来宫中流言四起,说揽星观有妖物作祟,致使陛下龙体欠安,头疾频发。"
"本宫心忧圣上,这才特请青离子道长前来查探一番。"
"妖物?"
冷月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眉梢轻轻一挑。
"公子在此清修多年,我怎么不知这山上何时多了妖物?倒是贵妃娘娘,放着宫中安稳日子不过,深夜带着禁兵闯我道观,怕是别有用心啊……啧啧。"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轻飘飘的一声"啧",比任何利剑都伤人。
黎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被人当众戳穿心思,她又羞又恼,只能强行狡辩:
"放肆!本宫一心为陛下康健和圣父安危,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若是心中无鬼,又何惧道长探查?"
冷-月心冷笑,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公子正在闭关,谁也不准打扰。"
黎云见她软硬不吃,眼底最后一丝耐心也消磨殆尽,闪过一抹狠厉,对着禁军统领使了个眼色。
"放肆!一个侍女也敢阻拦圣驾?给本宫拿下她!"
禁军统领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贵妃娘娘,陛下有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惊扰圣父,更不可在观中动粗,这……"
"陛下的旨意是让本宫彻查此事!耽误了正事,你担待得起吗?"
黎云声色俱厉,发髻上的凤钗随着她的动作抖出森森寒光,
"一个区区侍女,也敢违抗圣命,分明是与妖物同流合污!给本宫拿下!出了任何事,本宫一力承担!"
禁军统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看看黎云铁青的脸,又瞧瞧丹墀上冷月心那副看戏似的表情,最后心一横,咬牙挥手。
"拿下!"
十余名禁军提刀上前,刀光在月下连成一片刺眼的寒芒。
冷月心不退反进,素白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
只听一阵"叮铃咣当"的乱响,像是有人打翻了一盘铁家伙。
下一瞬,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禁军已经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一个个捂着手腕胸口,疼得龇牙咧嘴。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之间。
冷月心稳稳落回原地,连裙角都没有沾上一丝尘土。
她看都未看地上呻吟的禁军,抬眼望向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黎云,淡淡道。
"一群废物。"
黎云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侍女,身手竟如此恐怖。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一把抓住身旁的青离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道长!此女……此女是妖人!快,快用您的仙法收了她!"
青离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阴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贵妃娘娘莫慌,区区世俗武功,不过是些蛮力罢了,在贫道面前,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甩手中拂尘,那三千银丝竟瞬间绷直如钢针,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冷月心面门!
"不识抬举的东西,今日便让你尝尝贫道‘锁灵针’的滋味!"
只是那三千银丝在即将接触到冷月心的瞬间,却瞬间停在她的面前,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只听她讥讽的笑道:
"不过是个炼气六层的小辈,也敢对姑奶奶动手?"
冷月心话音未落,身前已凝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
她身形未动,那光晕却如涟漪般扩散开来,青离子甩出的三千银丝刚触到光晕边缘,便像冰雪遇火般消融,连一丝烟尘都没留下。
青离子脸上的傲慢瞬间僵住,瞳孔骤缩如针:
"你... 你是也是修士?!"
他苦修三十年才勉强摸到炼气六层的门槛,这侍女看着不过双十年华,竟已比他修为还高?难怪敢赤手空拳接他的锁灵针。
青离子心头巨震,一时间竟忘了疼。
"算你还有点眼力。"
冷月心缓步上前,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可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青离子的心跳上,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你这旁门左道的邪术,也就在凡人面前能耍耍威风。"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在真正的修行者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随着冷月心靠近,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空气都变得粘稠,压得青离子骨头发酸。
他脸上血色尽褪,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黄符,也不看来路,双手胡乱向前挥洒。
"阴兵借道!恶鬼缠身!都给我上!给我撕了她!"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炸开一团团腥臭的黑雾。
黑雾中,几个披头散发的鬼影若隐若现,它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张牙舞爪地扑向冷月心。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鬼影刚冲到冷月心身前三尺,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它们看着冷月心,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竟吓得鬼体透明,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哪里还敢上前。
其中一个胆子最小的,甚至还对着冷月心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