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黎云从青离子手中接过葫芦,倒出一粒墨绿色的丹药,又亲自端过内侍手中的温水,送到霍惊寒唇边。
"陛下,先服药。"
霍惊寒张开嘴,将丹药含在舌下。
一股奇异的微凉药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那股熟悉的清凉感迅速蔓延,太阳穴上针扎似的胀痛顿时缓解了大半。
他长舒一口气,看向黎云的目光中,那股因疼痛而起的烦躁消散了些。
"除此之外,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陛下!"
黎云见他神色缓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霍惊寒倦怠地抬了抬眼皮,
"哦?什么好消息?"
这些年,他被这头疾折磨得苦不堪言,任何一点希望都足以让他提起精神。
黎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身旁的青离子。
"皇上,青离子道长近日夜观天象,结合陛下的脉象,终于找到了引发您头痛的元凶!"
霍惊寒猛地坐直了身子,龙椅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当真?快说!"
"呃……"
青离子却在这时皱了皱眉,拂尘在手中轻轻转动,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贫道不敢说。"
霍惊寒的眉头拧了起来,刚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上心头。
"有何不敢说?朕赦你无罪!"
"皇上息怒,"
黎云连忙上前,轻轻按住霍惊惊的手臂,嘴上却是在催促道长,
"道长,皇上金口玉言,你还有什么顾虑?这可是关乎陛下龙体安康的头等大事!"
青离子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叹了口气,躬身道:
"陛下,这元凶……这元凶,与揽星观脱不了干系啊。"
"揽星观?"
霍惊寒心中剧震,田易那张清冷又带着无奈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他声音陡然转冷,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一派胡言!你是说朕的头痛是因圣父所致?!"
"陛下息怒,贫道绝无此意!"
青离子连忙解释,
"只是圣父所居的揽星观,近来气场紊乱,隐有黑气盘旋。此黑气至阴至邪,与陛下体内的九五龙气相冲,这才引得陛下头痛欲裂。"
霍惊寒沉默了。
他当然不信田易会害他,可他想起,这头疾确实是在义父闭关后才开始发作。
而且最近确实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揽星观内的有妖物作祟。
难道……真有什么关联?
黎云看出了他的动摇,柔声说道:
"陛下,道长也是为了您。不管这黑气从何而来,只要能找到解决之法,缓解您的痛苦,想必圣父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若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些处置了,也免得惊扰了圣父清修,您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将矛头巧妙地引到田易身上,又句句不离为田易着想。
霍惊寒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扶手。
"道长继续说,这黑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离子见他松了口,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贫道夜观星象,发现揽星观上空紫微星晦暗,有邪气冲煞。"
"此黑气极具腐蚀性,非自然形成,倒像是……像是某种禁忌之术,或是妖物作祟。"
黎云在一旁适时补充,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道长还说,这妖物十分狡猾,善于隐匿,专挑气运强盛之人下手,汲取精气。"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是它的首要目标。"
"而圣父一心向道,闭关清修,心无旁骛,恐怕也未曾察觉这等宵小之辈竟敢在眼皮子底下作祟。"
一番话,既解释了为何田易没发现,又把霍惊寒的安危抬到了最高。
"陛下,不如就让青离子道长去揽星观探查一番?"
黎云劝道,"若是真有妖物,早日除了,既能解您头疾之苦,也能还圣父一个清净,一举两得啊。"
霍惊寒闭上眼,宁神丹的药效让他的思绪有些迟缓,脑海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田易震怒后决绝的背影,一边是黎云和青离子言之凿凿的"妖物"之说。
他实在是被这头痛折磨怕了。
良久,他终于睁开眼,眼底一片疲惫。
"……也好。"
"那就劳烦道长,去揽星观走一趟。"
青离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立刻躬身领命:
"贫道定不辱使命,为陛下分忧,为圣父除患!"
黎云看着霍惊寒疲惫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田易,你占着他义父的名头,占着他心里的位置太久了。
这一次,就让你彻底"现出原形",成为人人喊打的妖邪!
"只要能除掉你,届时皇上能信任的,便只有我一人了!"
不多时,皇宫禁军将揽星观团团围住,黎云走在前边,嘴上挂着一抹冷冷的讥笑。
她略微扭头看向身旁的青离子,淡淡的问道:
"道长,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黎云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的寒意透过眼角的余光泄出,落在青离子紧攥着的袖袋上。
青离子抬手拢了拢拂尘,袖袋里传来细碎的碰撞声,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恻的笑:
"贵妃娘娘放心,贫道早就备妥了。"
黎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的揽星观山门。
朱红色的山门紧闭,门楣上 "揽星观" 三个金字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黯淡,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记住,"
黎云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帕子上绣着的缠枝莲被捏得变了形,
"动静要闹大些,让所有人都看见‘证据’。尤其是那些跟着田易多年的老侍从,得让他们亲眼瞧见,才能断了霍惊寒最后一丝念想。"
青离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高傲的应着:
"贵妃考虑周全,贫道省得。那鳞片上的阴磷粉见光便会发光,枯骨粉末遇热散腥,再加上贫道特制的‘引妖符’,届时只需一点火星,保管让他百口莫辩。"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纸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黎云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事成之后,本宫自会进言,许道长国师之位"
青离子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山门前。
黎云抬手示意禁军:
"开门。"
沉重的山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清幽的檀香从观内飘出,与黎云身上的脂粉气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