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似乎比她还早结束通话,没等咂摸明白齐宥的话,就看见他靠在门边像是陷入了深思。
没打通电话?
或者是说了什么触及心灵的话?
反正能担得起一家之主,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焕焕,”钟严先一步回神,“宥哥怎么说?”
“跟你想的一样,他让人一直跟着我,那天看到四海牌照的车马上通知了他。”
刚刚钟严就猜可能是这样,她也将信将疑吧,打电话除了确认还想借这个事让他把人撤了。
“阿宥说他会把人撤走,你打通电话了吗?骆先生怎么说?”
叶焕冲他伸手,钟严顺势坐在床上。
“其实有个人跟着你挺好的,有什么事能帮你一把,我不在时也能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能有什么事?”
他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觉得她会有什么事,好像她是个事精似的。
“你到底打通了电话没有?”
别看叶焕在骆钧儒、齐宥面前表现的风轻云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她还挺想知道骆钧儒来找她的意图,在钟严面前她就不用装了。
“打通了。”
骆钧儒着急去见个合作伙伴,他们也没说两句。
“五叔说,他是路过这里,本来想顺路捎我回去,结果我已经坐高铁走了,看到你就下车顺便打个招呼。”
“哦~”
叶焕点点头,没有拆穿骆钧儒。
他明明是在楼下特意等她回来,才不是什么他说的顺便。
她不想让钟严徒增烦恼,所以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钟严当然知道骆钧儒的性格。
怎么会那么“好心”顺路来捎他回家。
更不可能做打招呼这种小事。
从他认识叶焕以来,他知道叶焕是多么敏感又自卑,经历了这么多事更是有增无减,不要再给她压力了。
“五叔还说,让我买个好点的房子,住在这太委屈你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至理名言立刻浮现在她脑海里。
“还说了什么?”
见叶焕满脸戒备,钟严也有些心虚。
“他还说如果我们想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叶焕扭过头摆出一副拒绝讨论的架势,钟严马上凑到她跟前。
“焕焕,我知道他有他的目的,这样我们就能…”
“钟严,”叶焕再次打断了他,“齐宥也说过,如果我想嫁给你,他可以想办法。但我明确的告诉他,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
钟严不敢去看叶焕的眼睛,他多怕从那张嘴里说出令他心碎的话,多怕这些天的恩爱,全部化作泡影。
“我不嫁给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也不是我说的怕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神色间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惨淡如霜。
“我不想嫁给你,是因为我…可能没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什么?”
钟严的心“咯噔”一下,看到那纤薄的身躯似乎摇摇欲坠,他赶紧将人揽在怀中。
难道焕焕已经知道了?
“那次我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我胃里长了一个东西。”
“什么,什么时候?”
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砸的钟严晕头转向。
“就是你和王昇在医院遇到我。”
钟严回想着,那是什么时候,是王昇骑车摔倒那次,两个月了。
“医生怎么说?用不用做手术?”
“已经做完了。”
“什么、时候?”
钟严有种深深地挫败感,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问,什么时候。
“就是你住院的时候。”
他住院的时候?
上个月他因为车祸住了几天院,肯定不是那次,那就是…
“我当时看到你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是真的了?”
叶焕轻轻点头,“之后我就做了手术,所以没再去看过你。”
他想起那时候突然间胃疼的还吐了。
医生说可能是药物刺激。
没有做检查也没有药物治疗,自己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喉间的哽咽化作刺痛,坚毅的脊背肉眼可见的弯了下去,仿佛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她身边。
沉重如巨石般的自责压在心底。
“对不起,焕焕,对不起。”
叶焕将脆弱又哀伤的人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想到医生给她的诊断,她也是不敢相信。
“我当时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严突然间坐起来。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啊。
焕焕才是病号。
她却在安慰我。
“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还用不用吃药?”
“呃…”
其实是需要吃药的。
但是前一阵她住在老宅嫌麻烦一直没吃。
“怎么了?”
叶焕的欲言又止,让钟严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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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医生说最好吃一段时间,因为…我之前…情绪不好。”
说出来她也挺没脸的,都是自己作的。
“…就是酗酒什么的,导致胃部功能衰退,对药物的吸收不是特别好。
医生说半年再去复查,看恢复的怎么样,不排除再次复发的可能。”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对,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医生只是习惯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你不要担心。”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你吃什么药,我去买。”
“不用不用,”叶焕拉住他,“药在电视柜下面的盒子里。”
各种颜色的药放在手心里。
钟严正想说慢点吃,叶焕抬手,一把都放进嘴里,他赶紧将水递过去。
叶焕不喜欢吃药,吃了药就好像吃了顿饭,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但是她决定以后都会好好吃药。
也是这么跟钟严说的。
“好,”钟严将水杯和放在床头柜上的汤碗拿起来,“以后换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了…”
没等她说完,钟严拿着东西出了卧室。
医生是怎么说的来着?
吃些清淡的、好消化的,辛辣刺激的尤其不可取。
想想嘴巴里都淡的能孵出只小鸟来。
“在想什么?”
钟严将撒的汤擦干净,看到叶焕似乎在沉思什么。
“没有,我一定会好好吃药的。”
叶焕再次保证,就差四指朝上,指天立誓了。
“我知道,焕焕,我不要什么完整的家,我只要你。
你不想结婚就不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其实钟严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他知道他表现的无助些、惊恐些、凄惨些,叶焕会心软,才会好好吃药。
不是都说情爱里的计谋都算不上计谋,只是一颗痴了的心。
他是真的怕,想起齐宥说过叶焕想方设法的自杀,他现在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