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姜晨缓缓睁开双眼,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晨露。
她正躺在一座由**藤蔓编织而成的树巢中,交错的枝条在晨光中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只蓝翼变异蝶从她胸前惊起,蝶翅上的荧光粉末簌簌飘落,在空气中划出梦幻的轨迹。
她屈起手指,缠绕在周身的藤蔓立刻如活物般退散。
姜晨轻盈地跃下,赤足踏在铺满菌类的地面上。
五年来,神碑的力量与红蟒的血脉在她体内完美交融,如今连最凶悍的异变剑齿虎都会在她经过时俯首帖耳。
远处传来要塞移动的轰鸣声,参天的异变巨杉正在集体迁徙,它们的根系从岩缝中拔出时带起漫天尘雾。
姜晨眯起眼望向天际——那里已经看不见悬塔标志性的塔尖,只有迁徙的候鸟群在云层间穿梭。
银湖的脚步声在松软的苔藓上几不可闻,但姜晨早已感知到他的靠近。
\"老师。\"银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姜晨没有回头,仍旧半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株从石缝里钻出的异变藤蔓。
那藤蔓在她的触碰下微微战栗,叶片边缘泛起暗金色的纹路。
“我说过,你可以称呼我为向导。”她的声音很淡,不带任何情绪,“就像称呼况朔那样。”
银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阳光穿过树冠的缝隙,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投下细碎的金斑。
这位年轻的族长凝视着姜晨的背影——她只比他年长一岁,却已经掌握了部落里面最优秀的战士都望尘莫及的力量。
作为一个旧民,不仅能够操作异变生物,同时拥有异能。还有那些深不可测的战斗技巧……
多么惊人的天赋。
更令人畏惧的是,过去五年里,曾有两位部落首领公开挑战她的地位。
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被发现在自己最安全的部落里,喉咙被某种尖锐的利器贯穿,死时甚至没有挣扎的痕迹。
第三天,没人见过杀手的样子,但所有人都知道——绿色要塞的第二位向导,能在黑夜里无声无息地取走任何人的性命。
只要她想。
\"蚀刻者\"的威名就这样在部落间流传。
老人们压低声音告诫孩童:当月光被云层遮蔽,当夜枭停止啼叫,那就是她在林间行走的时刻。
她能让你最信任的坐骑突然发狂,能让守护部落的异变植物倒戈相向,甚至能让潭底沉睡的红蟒为她睁开猩红的竖瞳。
“老师,你在找什么?”
姜晨终于侧过脸,黑眸扫过他虔诚的姿态。
少年的心慢了半拍。
\"这片林子...\"她抬手拂开垂落的藤蔓,指尖擦过之处,带刺的枝条立刻温顺地蜷曲起来,\"有些奇怪。\"
银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极了发现新奇玩具的孩童。姜晨暗自皱眉——梅莱娜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那位铁血族长永远抿着嘴唇,琥珀色的瞳孔里沉淀着深不可测的思虑。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
\"是新的异变生物吗?\"银湖兴奋地凑近,差点撞上一株突然扬起的食人花,\"还是说...\"
\"小心。\"姜晨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将他从食人花锋利的齿缘拉开。花朵咬合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姜晨轻叹一声,指尖在腰间残刀上轻轻一叩。
食人花立刻收紧了花朵,带起一阵腥风。
她转向银湖,少年脸上还挂着天真的笑容,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危险。
\"回去吧。\"她突然说,\"族长不该离开要塞太久。\"
“老师,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最近一直来这一片林子。”银湖跟在姜晨后面的脚印说道。
姜晨皱了皱眉毛,她是真不懂,为什么红蟒最后选择这个家伙作为族长。
他除了眼睛与梅莱娜有几分相似以外,其他地方……
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梅莱娜聪明镇定,为人胆大却谨慎,她拥有作为族长所需要的一切品质。
但是她身后的这个人……
姜晨将泥土表面的东西,用脚踩了踩,回过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十九岁的少年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青涩的轮廓尚未褪去稚气,却已隐隐透出锐利的锋芒。
银湖站在她面前,琥珀色的眼瞳在晨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像某种未驯化的野兽,好奇而固执。
姜晨的目光扫过远处灰雾弥漫的林地,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莹绿色颗粒——那是新出现的孢子,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微光。
\"这块区域已经有孢子出现。\"她第三次提醒道,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蛰伏的危险。
银湖歪了歪头,一缕褐色垂落在眉骨上,衬得他的眼神愈发天真而锐利。\"所以呢?\"他满不在乎地踢开脚边的碎石,\"孢子对我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
姜晨闭了闭眼,额角的图腾纹路微微发烫——那是她与红蟒之力共鸣时的征兆。她想起自己在梅莱娜面前立下的誓言,血液里的暗金色能量缓缓流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旧民确实没有影响,\"她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废弃哨塔,\"但异族人的肺部会在吸入孢子后三小时内溃烂。这区域过去五十年从未出现过孢子污染——\"
她的话戛然而止。
银湖突然凑近,少年身上带着阳光和铁锈的气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几乎贴到她眼前,瞳孔里映出她眉心的金色印记。
\"老师,\"他忽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是在担心悬塔那群人吗?\"
姜晨的呼吸一滞。
\"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她垂下眼眸,向绿色要塞走去。
银湖的笑容渐渐收敛。
\"那就让他们来。\"他说这话时,脚下突然钻出几根暗红色的藤蔓,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腕,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