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蝶还是没底,小声嘟囔:“我听说魏师兄是笑面虎,万一他坑我们怎么办?”
“坑也比被毒瘴毒淘汰强。”瞿宁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们手里的铜矿苔和玄铁珠,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能换命。
就算魏星洛要压价,血渊师妹总会讲点情面。”
司奎回头咧嘴一笑:
“二师妹说的是!实在不行,我让墨麟豹给他们表演个打滚!”
公仪蝶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紧张感消了些,赶紧跟上队伍。
矿洞深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司奎立刻握紧兽骨鞭,瞿宁希则示意林梨护好公仪蝶——黑曜石髓就在前面,可不能功亏一篑。
秘境外,貉岓摸着下巴,看着水镜里瞿宁希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避开矿道暗坑,赞许地点点头:
“这丫头比司奎那小子靠谱多了,知道找对交易对象。
若不是拜师先后,恐怕她更适合当大师姐。”
“血渊和魏星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余雨嫣接话道,“一个炼丹另辟蹊径,一个丹术全面,手里肯定不缺极品丹药。”
杨靖峰浑身开始不得劲:
“哼,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万兽宗这点东西。
血渊那人心高气傲,魏星洛又油滑得很……”
“杨宗主这话就不对了。”峣凊子慢悠悠道,
“我家乖徒儿虽然性子直,但向来恩怨分明,万兽宗没招惹过她,换几颗丹药还是愿意的。
至于星洛,他也就嘴上贫,真遇上求上门的,不会太过分。”
季饮歌手指轻点桌面:
“再说了,瞿师侄这步棋走得妙啊。
现在秘境里,除了碧水宗,就属逍遥宗的丹药最多,不找他们找谁?
天行道宗?
怕是赵处郝建那俩货,还在沼泽里摸爬滚打呢。”
貉岓摸着下巴笑着转移话题,免得杨靖峰又要叽叽喳喳,这煞笔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当不成宗主了,还搁这吵架:
“温瑶衡,你家弟子这滑不溜丢的劲儿,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是,”温瑶衡得意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多聪明。
再说了,这铜矿苔和玄铁珠是我们合欢宗先发现的,司奎他们能分到也不错了。”
杨靖峰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个疙瘩,指节捏得发白:
“温瑶衡,你合欢宗的弟子行事如此轻佻,怕不是都学了你这油嘴滑舌的做派?
这般投机取巧的伎俩,也配拿出来炫耀?"
温瑶衡却像是没瞧见他眼底的怒火,反而懒洋洋地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腰间玉佩,眼尾微微上挑,勾出一抹艳丽又带刺的笑:
“杨宗主这话可就偏颇了。
修真界本就条条大路通大道,难不成只有你天行道宗的弟子埋头硬闯才算正道?
我家弟子审时度势,保全自身之余还能拿到机缘,这叫智慧,可不是什么轻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靖峰紧绷的下颌,笑意更深了些,语气却越发慵懒:
“再说了,总好过某些人嘴上说着正道,暗地里却对自家徒弟的歪门邪道视若无睹吧?
白月柔那套扮柔弱博同情的手段,可比我家弟子的'滑不溜丢'高明多了,怎么不见杨宗主教教她什么叫'匡扶正道'?"
“你——"杨靖峰气得额角青筋跳了跳,袖子猛地甩到身侧,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
“温瑶衡,休要胡言乱语!月柔天性纯良,不过是心思细腻些,岂容你这般污蔑!"
“污蔑?"温瑶衡嗤笑一声,站直身子时衣袂轻扬,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戏谑,
“杨宗主还是先看看水镜吧,你家‘天性纯良'的白月柔,正借着墨尘的掩护偷玄机宗弟子的凝露草呢。
这手偷梁换柱的功夫,倒比你教的符箓术熟练多了。
看,还趁机淘汰了两弟子,真是好手段~"
貉岓在一旁看得有趣,摸着下巴低笑出声,眼底闪着促狭的光:
“哎呀,都是些小辈历练的小打小闹,杨宗主何必动怒?
温宗主也是,跟个晚辈似的较劲儿。"
他嘴上劝着,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显然乐意见这出好戏。
杨靖峰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要再开口,却见温瑶衡忽然朝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嘲讽:
“再说了,杨宗主这般疾言厉色,该不会是......羡慕嫉妒恨了吧?
毕竟我家弟子可比你家那两位被迷雾豹追得丢盔弃甲的,有面子多了。"
“放肆!"杨靖峰怒喝一声,周身灵力骤然翻涌,却被身旁的冷锋不动声色地用剑鞘挡了一下。
冷锋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黑石林,妙音宗和玄机宗对上了。"
温瑶衡这才收敛了些锋芒,却还是朝杨靖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杨靖峰恨恨地别过脸,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却终究没再发作,只是死死盯着水镜,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
伯西岳左看看右看看,他家弟子连续被提了两回,若再被人蛐蛐,他就要生气了啊。
众人目光转向另一处水镜,只见黑石林的怪石间。
黑石林的风总带着股金石相击的锐响,吹得人衣袍猎猎。
柳清翎站在一块形似卧虎的黑石上,指尖轻按腰间玉箫,衣袂在风中舒展,竟有种遗世独立的清贵。
他身后,阮青抱着张古朴的七弦琴,汶琴捧着架小巧的瑟,兰濯莲则斜握着支短笛
——
自秘境毒瘴席卷东石林后,妙音宗七人就只剩他们四个,连最擅长吹笙的独孤烛都没能扛住瘴气的侵蚀。
“大师兄,西北方向有灵草波动。”汶琴的声音很轻,她指尖抚过瑟弦,一丝极细的音波顺着风势探出去,
“浓度很高,至少是灵品四阶。”
柳清翎颔首,玉箫已经紧握在手,目光已穿透石林缝隙,落在远处一块通体金黄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