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来到了赵元始五年!
混乱与安宁,成了天下各族的不同感受。
战争与和平,出现在了不同地方。
在关中地区,陇西的战火纷飞,带来数百万人的民不聊生。
赵楚两国,为了江山归属,打得不可开交。
尽管赵人的后勤体系发达,但在楚国大将余破赵的四处袭击下,各处乌堡被纷纷攻破。
一时间,战火燃烧了整个渭河两岸。
同时,楚将余破赵的名字,也随着这场战争,名动天下。
那种深夜山地兵攀爬,四处攻城掠地的强大战术,让各国权贵见识到了,蜀中山地军的精锐。
但尽管侧面战场打的很好,可那毕竟是偏路。
在陇山之中,太子李信在被偷袭后方的情况下,悍然顶住压力,于祁山道、褒斜道击败楚军。
替赵人夺回了安南郡、天水郡、安定郡,整个陇山,除汉中郡,所有地区都归赵了。
而与关中的战火燃烧不同,
河北、中原、江南,则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尽管,幽州赵国高层,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张小小的胡饼,扳倒了太师李岗。
一个小小的青果,又拿下了赵国功勋太傅焦仁。
虽然大赵皇帝最终,选择让皇后嫡系李义接任玄武军步三营统领,成为新的赵国十四将之一。
但就元始五年开始,代表武川族人的刘氏一族,
可谓在朝堂占据上风,稳稳打压太子一族。
只是混乱的朝堂,并没有影响到大赵民间的建设。
至元始五年六月底,赵国户部所统计的情况看。
与去岁相比,赵人河北商税提高六成,
农业耕牛化的普及度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各地新生儿、嫁娶之事也大幅提高。
粮食产量虽然还没来,但就今天黄河四郡欠收的情况下,
赵人户部所预计的河北、辽东、北疆等地,将会空前繁盛。
民间的富足,一定会体现在各种事物上。
绣花冬衣、好看的赵装、各种草原牛羊,这些货物皆成了黄河一线地区,所有农家最喜欢的物资。
因此,在天下各条商路上,到处都是形形色色,背耙子、牵驴子的行脚货郎。
他们的兴起,成为了赵人商贸发达的另一个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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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
邯郸前线。
魏军营地。
赵魏之间,一直没有什么实质的边境线,
因为自元始二年后,赵魏在邯郸太行山一带,小摩擦就没停过。
到元始四年秋,双方由小战争变成了大战争。
魏王丁肆业与朱雀李保,这对曾经的建安军同僚,前前后后,十几万人的混战,也打过数次。
但总的来说,朱雀军比魏人想象中的要强,
尤其是李保自立山头后,范阳、渔阳、卢龙三郡的大族子弟,在战场表现尤为活跃。
“你,你。对,就是你。说!为什么来邯郸做奸细?”
“大老爷,俺……俺不是奸细,俺就是卖货的。”
魏军营地,山旗连绵。
一群行脚货郎,足足数百人的长队,被抓到了魏营之外。
远方,不时有骑兵奔腾而过,掀起阵阵烟尘。
只是,如今魏军的骑兵,再没有清一色的北狄大马了。
上党郡的山马矮小,比河曲马都还要差一个档次。
不过,好歹自给自足,有马的兵卒总比没马强。
大营边缘,
十几个头盔歪斜,甲胄散乱的上党郡兵卒,摆了一张旧桌子。
此刻,一个肥头大耳的兵油子队官,正拿着账本,一身官威的坐着呵斥行商道,
“每个奸细都说他是跑货的!你是跑货的你就是奸细啊。”
“本官跟你说,你最好就快点画押离开。否则……哼哼,就抓你这奸细充军!”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几个行脚货郎是上党郡子民,对山地熟悉的不行。
过去,行脚商好做,大赵各地都能挣。
但现在,这东西要交税,还每个州郡有每个州郡的地头蛇。
没有办法,他们挑着衣服、线头,想来山林一带碰碰运气。
毕竟,山民闭塞,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可才走了几个村,就被一队兵卒抓了,送来了此地。
原来,哪怕就太行山林,它也不是无主的地方。
“还不快走?妈的,来啊,给本官抓了。”旧桌子后面的队官,恶狠狠的吓了几句,
这就像催命符,吓得上党郡的倒霉商人,立刻苦着脸逃走了。
那连滚带爬的滑稽模样,引得十几个魏国兵卒,笑得前俯后仰。
魏营边缘,就在肥头大耳的队官笑呵呵时,
他看见一个农家汉子,谄媚的上来,想要画押走人。
“慢着!你是哪里的户籍啊?”队官肥头一歪,戏谑的瞧了瞧男子,
“你汲县人呀,那里可是赵人的地盘?你这是奸细,本官要你画什么押?”
“来人,抓了充军。货物没收。看有没有家人,叫他家人送管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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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丁肆业,对上党郡人,确立了本国优待政策。
所以方才,队官才给上党户籍留了一条生路。
这些个外地人来,还想活着出去?做梦呢,一辈子干活到死吧。
其实,胖队官之前,也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想这样。
只是魏营底层,人人都干抢劫这行,他不干怎么让兄弟们服气?
在队官眼里,这些外来行商,明明知道魏地很乱还敢来,他们被抓,这叫活该。
真正无辜的,是那些上党偏僻地方的良家子。
他们的情况,那才叫冤!
旧桌前,胖队官一边记载物资,一边想起了他的同乡武哥。
那小子一心为父报仇,练得一身武艺,弄了上好的甲胄,来魏营报到。
结果好了,甲胄被马将军的亲兵看上,直接给拔了。
这还不算,人安了罪名,给弄成了逃兵。
现在武哥在后营里当杂兵,说是杂兵,实际上都是一群死人。
平时跟奴隶一样,战场就是炮灰,基本死无葬身之地。
魏王知道这些后,没少责骂马将军,要求对底下的军霸严惩不贷。
可这啊,不过是安抚人心的手段而已。
有一次,胖子回村发现,武哥一家都死了。
魏王府令:前线逃兵,连坐全家,田地充公,房屋没收。
知道这些后,胖队官那一夜没睡好。
原来,魏国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
最终,回到军营后,胖子也就干起了这吃人买卖。
“哒-哒-哒!!”
邯郸。
魏军营地边缘,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马将军的侄儿,在一群凶悍的骑兵簇拥下,‘喻’的一声,来到了胖队官的桌子前。
“南村猪,怎么样?这段时间收获如何?”
这是查岗!
马将军的侄儿,根本没听谄媚的胖子如何说,
他抄起册子,就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才刚看了不到几息,他忽然眼神凶戾,上下打量胖子一眼,
随后卷起册子,劈头盖脸,对着胖子就是一顿责打。
“特么的,这几个上党郡人,你放他走干嘛?”
“马大将军,这……这不是以前都是怎么做的。上党人放了呀。”
“反嘴,反嘴。老子让你反嘴!”马将军的侄儿见胖子还敢回一句,
他怎么敢的?他这样废物,还敢回嘴。
身覆甲胄的军官,当即摘了胖子的头盔,‘啪啪’就是四五个响亮的耳光。
随后,他目光冷厉,扫视了所有低头的兵卒,最后指着胖子道,
“上头说了,赵人即将内乱,兵马要全部集结。”
“上党?哈哈哈,有了河北,谁还要上党?这段时间,给老子扒皮三尺,搜刮物资。马家军要是钱粮不丰,怎么打仗?”
“军队要是没力,老子就砍了你祭旗!”
魏军营地边缘,商人队伍前。
大风吹过,杂草发出‘梭梭’的声音。
老大被打,十几个兵卒互相看了看,低头不语。
虽然不是打他们,但这脸也算是丢了。
几息之后,靠着旧木桌,胖队官歹毒的望着离去的马家混蛋,
他咬牙切齿,心里默默地呸了一口,
‘狗日的,马家不过就是当年项济、周云楚兴会盟时的一个农户?算个屁啊。’
可肥头大耳的队官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手底下有没有人家的眼睛。
他只是个小队官,就算最铁的两个心腹,
说白了,十贯钱捅死他没问题。
可胖队官不敢对着上头呲牙,却敢对下面发火。
行脚商要倒大霉了!
但见胖子起身就是一脚踹过去,连续几个刀鞘,打的身后农人起不来了。
就这样,胖队官还不解恨,对着身边的兵卒道,
“打,给老子打!!”
“这个混蛋一看就是奸细。还有他们,打,狠狠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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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
梁国帝都。
乾政殿大朝终于结束了,皇帝萧汉在走过金銮殿后方阴影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商师成死后,这些文武百官都以为他这个皇帝是傻子?
进攻赵国?不过是想从中捞钱而已。
赵国虽然李岗、焦仁相继在与刘氏的博弈中被罢免,但李家、焦家的实力都在啊。
他们哪家不是族兵众多,族人遍布赵国。
周云为了平衡朝堂青山一族的愤怒,工部尚书还是提拔了焦深,步三营统领还不是给了李义。
这个时候准备攻打河北,亏宁则跟南贵生说的出来。
他们不过是想要养贼自重,趁着战争,壮大自己而已。
更特么气人的是,满朝文武竟然有大量人附和?
哼哼,这大梁国,他这个皇帝已经没有刀剑了,没了怕咯!
“启禀陛下,有消息了,兰台宫里东西找到了。”
“哦,张抖,摆驾兰台宫。”萧汉听了黄门太监的话后,命令整个皇帝仪仗,前往皇家书籍卷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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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那里,有很多大楚、大齐,没有来的销毁的皇家卷宗。
其中关于武川镇的,终于被慢慢整理出来了。
兰台宫占地广大,分上下两层。
这里,历来是皇宫的清水衙门,所以鲜有人来。
不少地方都带着了厚厚的灰尘,呛的人咳嗽,
整个宫殿书架间,还散发着一股书霉味。
皇帝萧汉在两个太监的引路下,捂着口鼻,慢慢抵达了此殿的最深处。
雕像?!
原来,在孔圣人的雕像下,有几块方砖可以拿掉。
那里面记载的就是武川李氏、太原丁氏、凉州耿氏……等几个豪强节度使的绝密资料。
其他的内容,萧汉并不想看,
他径直打开了武川镇的,目光凝重的开始观看,
第一个是关于周云的调查卷宗,
‘周云,户部员外郎周康奴生子,母为周李氏,生于圣元十七年。洛阳之乱后,师从李斋安,习得一身通天手段。’
‘李斋安府邸已经找过三次,根本没有‘武穆遗书’跟‘地公开物’。这说明周云不是从李斋安处习得本领……’
“跟你家祖宗一样,天授神人嘛!这个已经不是秘密了。”萧汉对这些不感兴趣。
就算现在能证明周云是妖怪转世,那又咋的?
难道赵人还会推翻自己的皇帝?不可能嘛。
兰台宫里,萧汉前前后后又看了一些册子,都是些普通信息,没什么用。
某一刻,梁帝萧汉无意间翻起了一本较新的卷宗后,不禁眼前一亮,
‘洛阳之乱后,霍守镇兵败如山倒,长安力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当时从关中入关东的兵马、仆从、族人,足足上百万。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逃去关中,而是消散在河北、并州,甚至辽东一带。’
‘武川镇的高层,经过严格筛查,基本可以确定。已经被霍守镇麾下,窦封窦将军的族人大量依附……’
“哈哈哈,霍家窦封?武川镇?有意思。”兰台宫里,萧汉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他开始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赵人才开国五年,贞娘子就跟李皇后斗得死去活来了。原来他们被霍家余孽寄生了。
正当萧汉还在思索,要不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时,
他的余光忽然看见,最底下的木头夹层烂了一块。
皇帝萧汉目光闪过凝重,这些东西在兰台宫被秘密隐藏,就已经是很可怕的了。
难道说?夹层里面,还有更厉害的。
“圣武皇帝一朝的调查卷宗?”萧汉挥了挥手,待灰尘散去后,看清了这份卷宗。
‘圣武三年,突厥**师霍长真在伏击武川镇族人时,发现竟然是霍家嫡系,遂被突厥死士所杀!’
‘武川镇,后族…………’
兰台宫,书架雕像下,
萧汉双手有些颤抖,
反复读着书上的内容,他不禁瞳孔微缩,头皮发麻,竟然是她们?
殿外的阳光洒在兰台,那些光芒中,满是飘动的浮尘。
圣昌皇九子项汉,梁国皇帝萧汉此刻目光闪过异色,
他脸色阴晴不定,踱步几息后,
书架如排成山的兰台宫里,大梁皇帝忽然笑了,笑的癫狂,
“哈哈哈!!叫……叫宁则来,张抖叫宁则、南贵生都来,赵国要是内乱了,咱们未必没有机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