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影,被张彪粗暴地推到那根高杆之下。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布衫,瘦得像秋天最后一片叶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她低着头,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双手死死绞着衣角。
与之前和阮如是说话时的软糯俏皮完全不同。
可见昨天张彪发火,给她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给老子站直了!”
张彪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草儿腿弯,她踉跄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摔倒。
刘二狗晃荡着酒葫芦,打着酒嗝,涎着脸凑过去,伸出肮脏油腻的手:“嘿嘿,来……我……我给你梳个漂亮的……”
草儿猛地一缩脖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惧和厌恶。
张彪一把拍开刘二狗的手,骂道:“滚一边去!让你少喝点儿,喝成这样……”
不等说完,便粗暴地抓住草儿枯黄细软的头发,动作生硬得像在捆扎一捆干草,胡乱地将她的长发向上拢起,在头顶紧紧扎起。
然后,只见他拿起垂落绳索的一端,将那个粗糙的绳结死死系在了草儿头顶那束可怜的头发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
“清醒一下,该干活了!”
张彪在刘二狗屁股上踹了一脚呵斥道。
而后,顺手将绳子的另一端交到哑巴手上,自己拉开点距离,大概是要观摩效果。
“起!”
张彪一声暴喝。
抓住绳索一端的哑巴,听到命令,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拉!
顶端装置上的轮子发出刺耳的“吱嘎”摩擦声。
绳索骤然绷紧!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呜咽穿透门缝,狠狠扎进阮如是、池雪两人的耳膜。
随后,草儿小小的身体猛地离开了地面!
她被那束系在头发上的绳索,硬生生地向上提起!
双脚悬空,无助地蹬踹着。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头顶那一束被死死系住的头发上!
剧痛让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弓起,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虾米。
她双手徒劳地想去护住头顶,却又不敢真的用力拉扯,只能死死攥着拳,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陷进掌心。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放手!再敢乱动老子现在就抽死你!”
张彪恶狠狠地吼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藤条,威胁地甩了个空响。
藤条上面,血迹斑斑,正是昨天抽打过阮如是和池雪两人那根。
草儿浑身一颤,悬在空中的身体僵住,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将痛苦的呻吟咽了回去。
只有那剧烈起伏的瘦弱胸膛和无声滚落的泪水,泄露着这酷刑般的折磨。
刘二狗在草儿那边,仰头望去,高兴的指着上面:“彪子,成了,飞起来了!”
另一边的哑巴,还在一下一下,继续用力拉着绳索。
草儿被越吊越高,身体在绳索的牵引下痛苦地晃荡着,像狂风中断了线的破败纸鸢。
每一次绳索的晃动,都带来头皮仿佛要被撕裂的剧痛。
她紧闭着眼,泪水无声地奔流。
“推她!让她荡起来!”
张彪对着刘二狗不耐烦的抱怨道,“让你少喝点儿,成天误事儿!”
刘二狗理亏,这才想起正事儿,在草儿悬空的脚上用力推了一把。
“啊——!”
这一次,草儿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
她的身体猛地向一侧荡开!头顶的绳索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嘣嘣”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裂!
失重感和头皮撕裂的剧痛叠加在一起,让她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起来。
“稳住!废物!”
草儿像个破败的玩偶,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推着,在离地数米高的空中,划出一道道失控的弧线。
每一次荡出去再荡回来,她的身体都因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着。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她的脸色已由惨白转向一种不祥的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急促抽气声。
房间里。
池雪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沿着门板滑坐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阮如是眼前阵阵发黑,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粗糙的草席里,折断在木刺中,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每一次绳索的晃动,每一次草儿身体的抽搐,都像一把钝刀在她们心上反复切割。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来自草儿被扯伤的头皮,还是阮如是自己崩裂的伤口。
她们之前一直不知道张彪说的表演是什么。
也想着很难,肯定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这已经不是表演了,这是酷刑,这是在要人的命。
“再来!给老子练!今天一定要练会,不然不准吃饭和休息。”
张彪的咆哮再次传来,在院子里反复回荡。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粘稠地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炸。
中间,草儿被放下来过几次,每一次落地,她都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张彪和刘二狗则在一旁粗暴地灌她喝水,用冷水泼她的脸,像对待牲口一样强迫她恢复一丝力气。
然后,是再一次被粗暴地扎起头发,再一次被吊上高空,再一次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飘荡……
日头从惨白渐渐变得昏黄,草儿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呜咽声几乎消失,只剩下粗重艰难的喘息和身体无意识的抽搐。
她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在支撑,眼神涣散,像破败的娃娃。
终于,当夕阳将院墙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时,草儿被最后一次放了下来。
她软倒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刘二狗打着酒嗝,指着地上嚷嚷,“彪子!成……成了吧?这丫头片子命硬!明天就能上台捞银子了!”
张彪紧绷了一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狰狞的满意。
他踢了踢地上如同死去的草儿:“死没死?没死就起来!算你命大!”
草儿毫无反应,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