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覃盯着苏怡笙的眼睛，那里面的光像是能照进他心底最暗的角落。
他忽然想起他们青年组搭档混双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说："哥哥，我想赢！"
而现在，她在问他——"你舍得让我跟别人打混双吗？"
他当然不舍得，从青年组打到成人组······
他更舍不得看她因为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
泡沫轴在掌心滚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他此刻挣扎的心跳。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苏怡笙似乎已经从他的沉默里读懂了答案。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哥哥，跟我回北西吧~"
"我们练混双。"
"不要听外界说什么，我对你有更高的期待~"
“我需要你，你不会让我一个人的对么？”
乔楚覃忽而重重地长吁一口气，"呼！"
他侧头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苏怡笙，目光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发梢上，终是妥协。
"我休一周。"他嗓音低哑，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泡沫轴，"一周后我去北西找你。可以吗？"
苏怡笙眼尾一挑，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腰腹处硬邦邦的肌肉："说话算话？"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转身去翻自己的背包，动作利落地掏出球拍。
"等我热完身，咱俩打球啊～"她冲他晃了晃拍子，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
乔楚覃看着她，喉结动了动，眼底是藏不住的无奈和纵容："行，慢点别摔了。"
"好！"她脆生生地应着，发梢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远处，老刘指和关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眯起眼睛。
老刘指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压低声音："得亏当年发现了他还有妹妹这件事，"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促狭，"不然这祖宗可不好拴！"
关指啜了口茶，茶叶沫子沾在杯沿："总局说了，这孩子不能撒手。"他拧紧保温杯盖，金属螺纹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撒手就没，国外的俱乐部来问了他好几回！"
"得告诉老官，"刘指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这两个月可得看好了~"
"放心，"关指慢悠悠地晃了晃保温杯，"上头把老肖放过去了。"
老刘指闻言，眉梢一挑，眼底浮起欣慰的笑意："笙笙这回也是豁得出去！"
关指眯着眼，目光落回场内——苏怡笙正蹦跳着做拉伸，发梢扫过微红的耳尖。
"这丫头狠，"他摩挲着杯身上剥落的漆皮，声音沉了沉，"要是这次赌输了......"
老刘指接上他的话："总局要把她发回二队或省队，"他拍了拍膝盖，语气笃定，"咱们就把她签来华京。"
场中央，乔楚覃蹲下身，替苏怡笙系紧松开的鞋带。
两个老教练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半晌，刘指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楚覃能争气吧！"
次日清晨，停车场的水泥地还泛着昨夜雨后的湿气。
乔楚覃拖着行李箱走近自己的车时，突然顿住脚步——苏怡笙正抱着膝盖蹲在他车前，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嘴里还叼着袋酸奶。
"干啥？"乔楚覃挑眉，"你要送我？"
"当然~"女孩利落地跳下车盖，酸奶袋"啪"地落在垃圾桶里。她一个箭步上前，指尖灵巧地勾走他掌心的车钥匙，"不是咯！"
钥匙圈在她食指上转出个漂亮的银圈。乔楚覃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干嘛？"
"回北西啊！"苏怡笙已经拉开副驾车门，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放包。乔楚覃震惊地脖子前倾，喉结上下滚动："咱昨天不是说好，一周......"
"我可没答应你~"她从车里钻出来，发丝蹭乱了也不在意，反而踮脚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落叶。
乔楚覃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可是，可是......"
"而且我昨晚已经把你的票给退了~"她晃了晃手机，屏保还是他俩的混双领奖照。
"退了？！"乔楚覃猛地一拍脑门，掌心与额头相击发出清脆的"啪"声。
昨晚这小妮儿借口要查训练视频，把他手机拿走了半小时！
苏怡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酒窝里盛满朝阳："所以你现在有两种选择，"她竖起两根手指，"一开车跟我回北西；二咱们坐高铁去北西~"
乔楚覃气得原地转了个圈，运动鞋在沥青地面蹭出细微声响。他抬手想捏她脸颊，又在半空改成虚指："你，你是真棒！"
"哥哥~"苏怡笙突然扑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腰来回晃。
她今天喷了柑橘味的香水，发丝蹭得他下巴发痒，"别生气了么~"
乔楚覃绷紧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塌下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对谁都硬得起心肠，唯独对苏怡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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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上车。"他抽走钥匙时故意刮了下她鼻尖，"去北西！"
驾驶座上的乔楚覃第三次调整后视镜，余光瞥见副驾上的女孩正哼着歌系安全带。
他深吸一口气，皮革混着车载香薰的气味灌入胸腔。
"等会儿，咱们先去把肖指接上。"
"肖指？"乔楚覃按导航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时睫毛簌簌颤动，"他跟我们一块去北西？"
"昂~"
男孩的眉头渐渐蹙起，在眉心挤出个小小的川字："为啥啊？"
"他是咱俩混双教练啊！"苏怡笙答得飞快，手指已经继续在屏幕上飞舞。
乔楚覃脸色突然僵住，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苏怡笙。"
他罕见地喊了她全名，声音沉得像浸了冰水。
女孩终于放下手机，转过整张脸对着他。
晨光透过天窗洒在她瓷白的肌肤上，能看清细小的绒毛。
“嗯？”
"华京队为什么答应你接我去北西训练？总局怎么会肯放肖指去北西陪我？"
苏怡笙歪了歪头，突然笑了起来，："老刘指和关指为什么会答应你去北西，"手指轻轻点在他紧绷的手背上，"肖指就为什么能去北西呗！"
乔楚覃直勾勾盯着她，试图从她眼睛里找出破绽。
可那琥珀色的瞳孔清澈见底，甚至倒映出自己紧缩的瞳孔。
"哥哥，"她突然探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柑橘香瞬间笼罩了他，"开车吧！"咔哒一声，锁扣归位，"肖指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