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训不去就不去！"祁加的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老子替你给刘指交代！但明天开始，"他猛地将乔楚覃往后一推，"你给我滚回华京队训练馆！听见没有？"
乔楚覃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铁架床上发出"哐当"一声。
他低着头，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翌日清晨，乔楚覃拖拉着行李箱磨磨蹭蹭地走进训练馆，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脑袋耷拉着像只霜打的茄子。
关指导背着手站在场边："哟，迟到了啊！"
乔楚覃放下箱子，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嗯...我一会儿自己去跑两千米。"
刘指导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昨天被你祁哥骂狠了？"
"嗯..."乔楚覃撇撇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他说我今天要不来就揍我。"突然抬头，"我就来一天啊！机票酒店都订好了！"
"哟，还学会阳奉阴违了？"关指导忍俊不禁，和刘指导对视一眼，"不过你能不能走成，我们说了可不算～"
乔楚覃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前后摇晃："你俩又喊祁哥来逮我？"
两个教练笑而不语，刘指导扔过来一个文件夹："去练发球，你这两个月的新训练计划！"
乔楚覃狐疑地接过文件夹，心里直打鼓——今天这两人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看着两老头，极为潇洒离去的背影。
他也没多想，躺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滚着泡沫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乔！楚！覃！"清脆的女声在耳边炸开，"都九点半了你还在热身？热身还这么敷衍？"
泡沫轴"咕噜噜"滚出老远，乔楚覃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正对上一张气鼓鼓的小脸。
苏怡笙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双手叉腰瞪着他。
“你，你不是去封训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封训？”
乔楚覃哑然，只是弯腰捡起刚刚的泡沫轴。
苏怡笙轻轻把背包放在他的训练箱旁边，女孩就站在那儿，微微歪着头，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见他不看自己，苏怡笙慢慢蹲下身，双手搭在膝盖上，凑近了一点。
"哥哥，你为什么不去封训？"
乔楚覃没说话，指节绷得有些发白。
苏怡笙也不急，静静地等他。
半晌，苏怡笙抬腿跨过挡板。
"乔楚覃……"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腕，触感微凉，像是试探，又带着安抚的意味。
她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微微拖长，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哥哥，你这两个月跟我回北西好不好？"
他抬眼，猝不及防撞进她温柔的目光里。
她的眼睛很亮，眼尾甚至还微微弯起一点弧度。
乔楚覃喉结滚了滚，半晌才挤出一句：
"不了。"
"为什么？"
她的问句轻轻的，没有半点逼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的想法。
乔楚覃沉默了一会儿，泡沫轴在后背滚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我一个被禁赛的，跟你回去干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带着点自嘲的味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躲闪。
"练双打？你们北西缺男双？"
苏怡笙听了，睫毛轻轻颤了颤，但她没急着反驳，而是慢慢倾身向前，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微微仰着脸，认认真真地看进他的眼睛。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声音仍旧软软的，带着一点糯糯的鼻音，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给他机会重新思考。
乔楚覃别过脸，避开她的视线，可耳边还是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耳畔。
"我说，"他的声音更低，几乎像是叹息，"我一个禁赛的，跟你回去干什么？"
苏怡笙依旧蹲在他身边，没有生气，也没有垮下脸，只是轻轻歪了歪头，像思考一样，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身上。
空气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击球声，很安静，非常安静。
半晌，乔楚覃有些心虚地扭头看她，目光掠过她柔软的发丝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笙笙，你应该去封训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却又像是最后的挣扎。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去北西？"
苏怡笙显然已经不再纠结封训这个问题，她昨天收到消息时，就已经笃定了要带他回北西的想法。
她联系了官指，联系了刘指，也和总局队里打了招呼。
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急。
——哄乔楚覃这件事，她最擅长了。
"我都被禁赛了，我跟你回去能干什么呢？"他苦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泡沫轴，"想让哥给你当陪练啊？小祖宗给哥放个假吧！我这会儿看到球拍都烦。"
"我们可以练混双，你可以练单打！"苏怡笙索性盘腿坐到他身侧，膝盖轻轻碰了碰他的腿，"关指和刘指已经同意你跟我回北西了~"
乔楚覃一怔，猛地扭头看她，眼睛微微睁大。
——难怪刚刚那两个老头子笑得一脸蔫坏！
他这才想起那份被自己随手放在一旁的训练计划，纸张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人反复翻看过。
而此刻苏怡笙坐在他身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得意又可爱。
"哥哥，你不会不想跟我搭混双了吧？"
苏怡笙歪着头看他，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舍得让我跟别人打混双吗？"
混双？
乔楚覃看着女孩，耳边忽然响起昨日祁加的话。
——"混双你也不想打了？那你妹妹呢？"
——"现在队里除了你们，谁的积分够？混双组什么水平，需要我跟你说？"
——"你甘心看她被随便配个半吊子搭档？然后上场被当活靶子打？你放得下？"
他放不下。
他确实做不到放她一个人上去，这样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苏怡笙被骂、中国被骂。
要是心服口服输了，被骂无所谓，骂他也无所谓。
但他接受不了因为自己退缩，女孩被推上那个审判台。
祁加清楚，队里更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