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千万,这就是樊天斌弄到手的钱,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呢?又是怎么弄到这笔钱的呢?这就要从七年前说起
樊天斌是个篮球迷,从小就喜欢看篮球,打篮球,只可惜身体条件不是这块料,也只能作为业余爱好。
每个周末,樊天斌都会去家附近的野球场和人一起打球,最初大家互相并不认识,但随着经常在一起打,久而久之,彼此就成了朋友,到后来发展到每次打完球,还能聚在一起,喝点啤酒,撸撸串儿什么的,也就是这样,他认识了戴康。
戴康是开小超市的,算是有些家底,为人大方,喜欢交朋友,经常聚餐都是他买单,时间一长,樊天斌就很好奇,一个开小超市的,怎么出手这么阔绰?
几次聊天中,樊天斌才慢慢知道,原来戴康除了开超市,还经营一个彩票投注站,他除了卖彩票,自己也经常下注玩两把,在体彩方面颇有心得,加上本身喜欢篮球,每到有NBA比赛的时候,戴康都会下注。
按照他的说法,赢来的钱,要想办法花掉一些,所谓“花着花着,菩萨送着;省着省着,窟窿等着!”这种捞偏门的钱,一定要散一部分出去,所以每次他们聚餐,只要戴康赢钱了,就会抢着买单。
樊天斌出于好奇,有时候也会跟着戴康买上几注,刚开始玩的并不大,也就两三百块,但是樊天斌是个赌性很大的人,如果赢钱了还好说,如果今天输钱了,必须翻倍赢回来。
比如今天输了五百,明天就必须赢一千,这就导致他下注的金额越来越大,从二百一注,到五百一注,再后来变成一千、两千、五千、一万...
由于所有赌钱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一定赢过钱,如果一直输,傻子也不会继续玩了,而恰恰是因为赢过,所以他们总觉得输钱只是暂时的,自己肯定能赢回来,樊天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毕竟银行的收入也有限,不可能支撑他这么大额的下注,于是他开始打起了理财资金的主意。
樊天斌的工作岗位是理财顾问,也就是专门向一些个人客户推销理财产品,通常是他推荐产品给客户,客户自己在网银购买就好了,但是总有些岁数比较大的客户,不太会用网银或者手机银行,而他们消息闭塞,对国有大银行的认可程度非常高,都是住在附近,也不会轻易搬家,加上年龄大了,思维有些跟不上,换言之就是好骗,樊天斌就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
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有很高收益的理财产品,可惜额度有限,购买都是靠抢,年轻人都是在网银或者手机银行玩秒杀,老年人不太擅长这种方式,所以每次等他们到柜台来买的时候,往往都买不到了。
而他为了帮这些老年人买,可以稍微破例,让老人们把卡和密码交给他,他每次帮他们在系统里抢购,确保能够买到,还不用老人们往支行跑。
那些老人们试了一次后,发现这个方法很好,每次都能买到产品,而且收益也都能到账,确实比别家银行的都产品都要高一些,于是久而久之,他们也都非常信任樊天斌,放心的把卡和密码交给他。
而樊天斌这边呢,他把这些钱转移到戴康那里,自己私刻了单位的公章,伪造了理财产品销售回单和合同,把钱拿去下注赌球。
如果赢了,就按时还本付息,如果输了,就再骗下一个,用下一个人的钱去还上一个人的账,就这样通过几年时间,他先后挪用了十几位客户的理财资金,通过来回倒账,瞒过了所有人,一直都没有出事。
甚至为了怕自己的客户突然跑来银行找不到他,而被其他人发现账上没有理财产品,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休过假,倒是为他博了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名声,有几次领导还想给他升职,但也都被他婉拒了,一旦离开这个岗位,他的事就有可能暴露了。
如今从客户手里挪用的钱已经接近两千万,这又花又赌的,还剩下八百多万,眼看自己就要暴露,樊天斌知道这时候想通过赌球把钱赚回来估计是很难了,说不定这仅有的八百多万都要搭进去,于是心生一计,干脆狠狠心去自首,信展这边肯定不能任由这件事曝光,那只能自掏腰包把这笔账填上,自己在牢里受几年罪,就能把这笔债务躲过去,最后这八百万也能留下给自己保个底。
“戴康,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这钱都是从你这里走的,你帮我留好,等我自首以后,你帮我花钱找个好律师,我查过,如果定的是职务侵占的罪,那会非常重,你让律师想办法给我定个诈骗罪,争取少判几年,我父母你帮我多照应,等我出来以后,一定好好感谢你!”樊天斌如同交代后事一般,和戴康嘱托着。
戴康此刻也非常难过,他很清楚樊天斌做的那些事情,这么多年的相处,眼见好友即将入狱,他也于心不忍,但事实放在面前,张惠云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万一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信展一定会有察觉。
“兄弟,我明白了,你放心,家里我一定照应好,你的钱我都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分都不会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你缩短入狱的时间,等你出来,我们再聚!”戴康和樊天斌狠狠碰了个杯,俩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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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樊天斌就前往经侦大队自首,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经侦也是非常重视,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展调查,只是先立了案,随后就通知了信展银行,让他们先把人领回去,等内部调查清楚再移交经侦。
这么做其实是给信展一个缓冲的机会,毕竟樊天斌这么多年,经手了这么多笔业务,调查取证也相当困难,不如让银行自己查清楚,将证据移交司法,也比较省事,不过最主要还是金额问题,实际金额是接近两千万,可信展银行并不一定会按照这个金额来定性。
“冯航,你是怎么管人的!?你平时都是吃屎的吗!这么大的事!你要把我害死吗!”王怀历冲着电话那头就是一顿臭骂。
王怀历是省分行的副行长,同时分管金陵城区所有的支行,一般出了这种事情,至少上追三级,王怀历是免不了责任的。
“王行,我是真不知道啊...这小子平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吃穿都很朴素,没有豪宅、没有豪车,谁知道他能干出这种事啊!还赌球!我是防不胜防啊!”冯航也很委屈,这种事情毫无征兆,自己哪里能想的到。
“你算了吧!少在我这里装委屈!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把影响给我降到最低!”王怀历在乎的只有舆情风险,其他的他不关心。
“王行,我有一个办法,只是...”冯航犹豫着要不要说。
“有屁就放!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磨叽...”
“我打听过了,他实际挪用的资金大约是两千万不到,算上欠人家的利息,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千万,这钱咱们认了,就当是出了笔不良贷款,损失都记在支行账上,大不了也就是未来几年员工收入受点影响,但是对外只说九百多万...”
“九百多万?这个怎么说?”王怀历一时还没有明白冯航的意思。
“根据咱们信展的规定,内部出现司法案件,金额超过千万是要上报总行的,总行对待千万以上的处罚力度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到时候不光是我,连您都要受到牵连,而我们要是把金额控制在千万以内,咱们就算把这件事给压在了分行范围内,钱咱们照赔,但是事情要往小了办。”
冯航这招算是找到了王怀历的痛点,作为领导,赔钱都是小事,大不了就是损失点利润,但位置一定要稳,不能有失。
“可以,但是客户那边你要想好办法封口,还有,最主要是员工,他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你要想办法把员工的嘴封住。”
“领导放心,现在具体数额只有我们和樊天斌知道,其他员工都不清楚,我只要把樊天斌的嘴堵上就行了,而且金额报的小,对他也有好处,千万以下和千万以上的量刑也是不一样的!”显然冯航已经都找专业人士打听过了,他知道只要能少判,再帮樊天斌把账填平,他绝对会非常配合的。
“好,你研究好了就去做吧,需要分行配合的只管和我们说,我马上和大老板沟通一下,你先把客户那边稳定住,不要透露挪用的事,等他们的理财相继到期后,按照樊天斌和他们约定的利息,全额支付,对外就说他被调走了。”王怀历同意了冯航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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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冯航所说,樊天斌对这个方案非常满意,反正信展替他把账平了,自己也能少判几年,何乐而不为呢?
“你小子真是把我害惨了,不光是我,南汤支行上上下下,包括分行的领导,全都要受到牵连!我他妈和你有多大仇啊?你要这么坑我!”冯航这会在分行的纪检部门单独约见了樊天斌。
“冯行,对不住,我也不想的,没想到搞成这样,给你们添麻烦了...”樊天斌面露愧色,他也知道这件事将会连累很多人。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和我交个底,这么多钱都没了?都赔光了?”冯航还试图让樊天斌吐点出来,这样支行也能少承担一些。
“真没了...都输光了...我自己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房子都被抵押了,真是拿不出来了。”樊天斌这会肯定是不会往外再掏一分钱的,除非能让自己免受牢狱之灾,不然这时候掏钱出去就等于白搭,有也不能掏。
见樊天斌这边弄不出钱,冯航也只能作罢,看来这将近两千万的窟窿,只能是南汤支行用利润填补了。
像南汤支行这种规模,比主城区的支行要差一些,一年的净利润也就两三千万,这一下子就把整个支行的利润干到底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汤支行的案件虽然封锁的严,但依然传遍了城区各家支行,只是金额上变成了九百多万。
“飞哥!你听说了吗?就上次那个南汤支行的客户,我去...太夸张了!”姚吉是从刘雅婧那里听来的,刘雅婧自然是从吴新康那里听来的。
“我也听说了,这个叫樊天斌的胆子也太大了!而且还是拿去赌博,据说赔的一毛都没剩下啊!”邹荣飞在信展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一些消息渠道。
“赌博真是害死人啊...十赌九输,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姚吉对这类东西很是抵触,他小时候家附近一个邻居就是因为赌博,最后上吊死在家里,闹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件事对姚吉造成了不小的童年阴影,他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人从家里被人抬出来的场景。
“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百里挑一的幸运儿,其次就是他们都靠这个赢过钱,自以为摸透了规则,才会酿成苦果。”苏郡何尝不清楚这里面的名堂,他自己的大学同学,本来也是有个相当稳定的工作,曾经最辉煌的时候因为赌博赢了大几百万,大家都劝他收手,结果他还是没忍住,又冲了进去,如今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我只是惊叹于这个樊天斌的手笔,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没出事,这人的心理素质也是够强的...”邹荣飞对于前台操作的业务比较熟悉,明白想要做成这些事需要多大的胆量、多周密的计划。
“飞哥,听你的口气,这件事还很有技术含量了?”姚吉不解,向邹荣飞请教。
“嗯!技术含量很高,你想啊,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外部的监管、内部的检查、信息的网络化等等,就像一道道防火墙,让你很难钻到空子,他想要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除了对系统的充分了解之外,还要运气特别好才行,所以他能挺这么久不被发现,也是个人才啊!只不过才华用错了地方…”
邹荣飞扪心自问,换做是自己,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我觉得光凭有这么多客户能信任他,而且还都是资产过百万的客户,这个人就挺厉害了!很多人想作案,还不一定能有这个条件,如果手上都是些十几万资产的小客户,那也不足以支撑他的计划啊!”姚吉显然也想到了,能有这么多高端客户做支持,可见樊天斌的营销能力是很强的。
“谁说不是呢,可惜走了歪路...”
俩人正在这闲聊呢,秦蓉向柜台走来。
“姚吉,你出来一下。”
姚吉赶忙从柜台走出来,跟着秦蓉到了楼道里,“秦姐什么指示?”
“今天晚上没安排吧?”
“今晚?暂时没有啊...是兰姐喊吃饭吗?”姚吉大概猜到了,祁美兰前阵子就说要约吃饭,他估计就是这事。
“是啊,约了好几次,不是她没空,就是赵行没空,总是凑不起来,今天正好周五,明天也不用上班,赵行本来今晚有个应酬,对方临时取消了,这不就和祁美兰约了嘛,”原来两边已经来来回回的约了好几次,“你要是没事,那就定今晚了,你兰姐姐是指定要你参加的。”
“哈哈,好好好,我知道了,那定在哪?晚上怎么过去?”姚吉笑了笑,估计今晚又要喝不少,而且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家。
“你就别管了,下了班在大堂等着,我们带你一起,车就放单位别开了。”
“哦,那行,我等你们通知!”
姚吉又赶忙和沈碧雯打了通电话,“雯雯,我晚上临时有个应酬,就不回来吃了。”
“又有应酬啊?你少喝点!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喝坏了!”沈碧雯知道应酬是没办法的事,姚吉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等他真正到了业务部门,估计应酬会更多。
“放心啦,我有数的,我今天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你就先睡吧,不用在客厅等我了。”
“你拉倒吧...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你别管我了,照顾好自己就行,早点回来!”
姚吉笑着摇摇头,被人关心的滋味,也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