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张凡等人都没有说话,压抑的沉默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众人。
只有脚步声在幽暗的通道中空洞地回响。
高觉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许久之后,终于壮着胆子开口:
“几位大人……可是对寒髓厅的刑罚有什么不满?”
姚佩瑶冷哼一声,眼中寒芒闪烁:
“哼,你们这哪里是审讯?分明是在满足变态的施虐欲!”
“是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高觉泰连连躬身,脸上堆满谄笑,
“小的回头一定向堂主反映,改进审讯方式……”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心底冷笑道:
“呵,一群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也配对我们囚狱堂这精妙绝伦、行之有效的刑讯手段说三道四?”
“和你们扶桑人那些丧心病狂、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相比,我们囚狱堂的这些手段,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顿了顿,随即想道,
“不过也是,扶桑人向来都是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主。”
念及此处,他心中那股不屑又释然了几分:
“表面上,他们一个个装得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尽干些变态至极的勾当,真是让人作呕!”
不觉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血刃堂的一些传闻来:
把孕妇活生生地开膛破肚,只为观察胎儿在极端痛苦下的反应;
将活人的四肢残忍地互换,让那原本健康的躯体变得扭曲怪异;
甚至还有人妄图将人的脑袋和兽的脑袋互换,妄图创造出非人非兽的怪物……
想到这些惨无人道、令人发指的行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但紧接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连带着腰背都挺直了几分。
他故意放慢脚步,欣赏着众人阴郁的表情,内心涌起一种诡异的优越感。
“至少我们囚狱堂坦坦荡荡地施刑,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不像你们这些扶桑人,明明满手血腥,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却还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悲天悯人的嘴脸,真是虚伪至极!”
甬道墙壁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扭曲的影子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像极了此刻他心中翻涌的阴暗念头。
一行人步履匆匆,转眼已行至地下一层与二层之间的阶梯转角处。
正当几人即将踏上通往地下一层的阶梯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骤然划破了地牢的寂静。
那声音,似痛苦到了极致,又似达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欢愉,其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在幽闭的甬道中产生诡异的回响。
虽然都未经人事,但那声音中蕴含的暧昧与不堪,还是让几人瞬间明白这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
张凡的脚步猛然顿住,眉头紧锁。
姚佩瑶和小蝶的耳尖瞬间泛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孙昊阳猛地顿住脚步,警觉地环顾着四周:
“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寸石壁,
“莫不是这地牢里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高觉泰自然也听到了那不堪入耳的动静,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明明再三警告过他们要收敛点,怎么还搞出这般动静,这不是存心给我找麻烦吗?”
可面上却强作镇定,挤出一丝干笑,故作茫然道:
“声音?什么声音?小的什么都没听见啊?大人怕是听错了吧?”
“听错?”
孙昊阳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
“四人同时出现了幻听?你这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高觉泰额角冷汗涔涔,干笑着后退半步:
“大人明鉴,这地牢年久失修,常有怪声发出,或许是风声、又或许是鼠窜,实在不足为奇……”
“风声、鼠窜?”
姚佩瑶冷笑一声,玉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我倒是头回听闻,这些个动静里还能夹着女子的哭喊声。”
高觉泰的喉结剧烈滚动,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密集了,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油光:
“这……这个……”
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后背几乎贴上了潮湿的石壁,
“几位大人,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上去吧……”
张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众人仔细搜寻。
孙昊阳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每一寸青石;姚佩瑶的刀尖划过墙壁,寻找可能的暗门;小蝶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动静。
然而,半晌过去,
除了阴冷的石壁、锈迹斑斑的刑具和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外,几人一无所获,仿佛刚刚那声音只是一场虚幻的错觉。
“奇怪……”
孙昊阳皱眉低语,
“那声音明明存在的。”
姚佩瑶轻咬下唇,锐利的目光直刺高觉泰:
“高管事,你最好祈祷别让我们发现什么猫腻。”
高觉泰则暗暗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搓着双手,脸上的笑容谄媚而僵硬:
“大人您说笑了,这阴森地牢里除了囚徒就是刑具,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几位面前耍花样啊!”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
也正在这时,又一声凄厉的呻吟传来,那声音比之前更加尖锐,更加痛苦,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刺破。
其间清晰可辨的布料撕裂声令人毛骨悚然。
最重要的是——这次连方位都清晰可辨。
众人正欲离去的脚步齐齐顿住。
姚佩瑶已经拔出腰间的大刀,刀尖直指声源处的石壁:
“声音是从这后面传来的。”
高觉泰面如金纸,一个箭步挡在石壁前:
“大、大人明鉴!这必是寒髓厅的刑讯带来的回音!”
他干笑着解释,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这地牢构造特殊,有时候惨叫会从通风管……”
张凡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缓缓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蓝金色的灵力,用生硬的掸国话一字一顿道:
“八格牙路!滚、开!”
高觉泰浑身一颤,踉跄着退到一旁。
孙昊阳一个箭步上前,指节在石壁上轻叩三下——
“咚咚咚”
沉闷的回响在甬道中格外清晰。
“果然,后面是空的。”
他沉声道,指尖顺着石壁细细摸索。
片刻后,忽而一顿,
借着摇曳的火光,只见几道发丝般的细缝在青石表面若隐若现,勾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矩形暗门。
那缝隙细得几乎融入石纹,在昏暗的地牢中极难辨认,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从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