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
玄卿反应极快，细雨话音未落，他已身形一晃，瞬移到了大白身后。
“哎哟，没踢……”
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口。
玄卿摸摸鼻子。
小道士还站在原处，双臂环胸，一动不动，那腿根本没抬起来，胳膊也没伸出去。
合着那一声“看招”，只是在诈他。
“没踢什么，没踢着？”细雨慢条斯理，从怀中掏出如意百宝袋。
千年蛟妖，皮糙肉厚，她傻了才跟老长虫比划拳脚！
她有符！
“哎哎哎，”见小道士要摸符，玄卿瞬间警觉，“小道长，不过一点小事，何必浪费一张符箓？不管什么符，画出来都挺耗费心神，你说是不？”
细雨笑眯眯，“不是！”
玄卿一噎。
“画符，我熟！”
细雨手一翻，一摞符纸出现在她掌心。
将如意百宝袋放在桌上，细雨一张一张翻着手中符箓，“神行符，不行……平安符，也不行……咦，竟然还剩一张，这个应该可以！”
玄卿支着耳朵，十分认真地听着小道士的嘀嘀咕咕。
嘶，好像小道士找到一张符，可用来对付他。
什么符？
玄卿眯起眼，盯着小道士拿起来的那张符。
普普通通一张黄符，并没看到朱砂所绘的符文……难道是张空白符？
玄卿狐疑。
难不成，小道士只是在虚张声势，拿了张空白符吓唬他？
等等！
方才那符上，一闪而过的流光是什么？
玄卿脱口而出，“那不是空白符？”
空白符？细雨看看手中符箓，举起来对着玄卿晃了晃，“什么空白符，老长虫，你果然瞎！”
玄卿黑脸。
细雨猛地一扬手臂，指向屋顶，大声道，“喂，雷太大了，若敢劈坏我的符纸，我绝饶不了尔等！”
玄卿僵住。
这话好耳熟。
是了，盘龙岭上，小道士拿了一沓厚厚符纸，扔进劫雷里收集雷电之力时，说得就是类似的话。
莫非，那道符是……
“小道士，你手中那道符，莫非是在盘龙岭上所得？”玄卿忍不住问。
细雨挑挑眉，一脸洋洋得意。
“哟，老长虫，你记性不错嘛。”
玄卿蹙眉。
不对。
他怎么记得，后来他和小道士打了起来，小道士刚刚收集起来的厚厚一沓劫雷符，全砸在了他身上？
险些没把刚渡完劫的他，活活砸死。
幸亏他命大。
问题来了，小道士手中的劫雷符明明用完了，现在这张又是什么？
是真的漏了一张，还是……故弄玄虚？
玄卿死死盯着细雨，愣是没在那张奸诈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细雨晃了晃指间夹着的符纸，猛地朝玄卿扔去。
“小心，符来了！”
玄卿一惊，正要瞬移，却见对面的小道士，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苗姐姐，你快看，方才老长虫听到‘符来了’之后，他脸上那神情……活脱脱一只惊弓之鸟！哈哈哈哈哈……”
苗妩充耳不闻，头都没抬。
她拿起筷子，挟了一个圆溜溜的蒸肉丸，放到大白的木质托盘里。
“慢慢吃，桌上菜还多着呢。”
小道士与蛟妖天天斗来斗去，没个新鲜花样，她懒得看。
打起来也没事，这屋中她设有屏障，不怕惊动外人。
没喊动苗妩看热闹，细雨倒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朝玄卿做了个鬼脸。
玄卿脸都青了。
“好啊，就知道你是耍诈！”
“耍诈又怎样？”细雨笑眯眯，“能唬妖就行！小心，看符！”
她手又一扬。
玄卿心有所感，站着没动。
果然，又是虚晃一枪。
哼！小道士手中那道符，果然是假的，那就是一张空白符！至于符上流光，指不定是那奸诈的小道士，做了什么手脚！
不足为奇！
玄卿正吹捧自己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就听到第三次警告传来——“小心，看符！”
他漫不经心抬眼，就见一道符，挟着雷电之力朝他快速袭来。
艹！
符是真的！
玄卿大惊，电光石火之间，他伸手抓向身前正埋头大吃的大白。
他不想被雷劈，只能对不住小鹅妖，拿它来挡一挡。
小鹅妖要怨，就怨小道士随手乱扔符！
玄卿想得很好，可惜，世事岂会如人意——伸手就能抓住的小鹅妖，硬生生从他指尖溜走。
只差毫厘。
玄卿险些吐血。
老猫妖误他！
“轰——”
****************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头顶隐隐冒烟的玄卿，黑着一张脸从屋里走出来，狠狠甩上了门。
小道士他记住了！
老猫妖他也记住了！
哼，蛟妖报仇，千年不晚！
等着！
屋内，细雨支着耳朵，听外头蛟妖怒气冲冲离去，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苗姐姐，你看到没，老长虫被炸个正着，连鼻孔都在冒烟，哈哈哈，笑死我了……”
苗妩看她一眼，同样挟了个肉丸子。
“吃吧，虎子娘炸的肉丸子也挺香，尝尝味道。”
细雨拿起筷子，将肉丸子塞进嘴里，边嚼边问，“苗姐姐，你把虎子的记忆，又给抹去了？”
回来后，刚进院子就看到虎子。
她正要打招呼，却听那家伙张嘴就问她去哪了。
细雨当时就明白，虎子又忘了背山村发生的事，同样还有前山村的事。
不用问，肯定是苗姐姐做得手脚。
只是，为什么呀？
“苗姐姐，你为什么抹去虎子两个村子的记忆？他记着不好吗？”细雨问。
苗妩变出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缀饮。
“虎子年岁太小，看到砍人脑袋，他吓坏了。我将他带回来后，仍一副神魂不宁的样子，明显是受了惊……”苗妩慢慢道，“……为他着想，还是忘了某些记忆比较好。”
虎子与红柳村的那些女人不同。
那些女人没了依靠，只能靠自己。
而过马村的日子过得还算安宁，家中还有父母兄姐可依靠，虎子不需要记得那些惨烈回忆。
细雨无所谓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事。
“河神是什么意思？”
苗妩：……
她慢慢将村里的事讲给细雨听，细雨也将前山村满村冤魂的事，讲给了苗妩听。
“背山村也有冤魂？”苗妩问。
细雨盛了碗鸡汤，喝了一口，才点头，“嗯，这两个村子都被同一伙人所害，前山村怨气重，背山村也一样。”
前山村有满村冤魂，背山村估计也差不离。
果然被她猜对了。
拐去背山村，又拔了大白一根鹅毛，将背山村满村冤魂也安置妥当。
苗妩摸摸她的脑袋，“怪不得回来得晚了。”
“今晚就托梦？”
细雨一口气将鸡汤灌进肚中，一抹嘴，连连点头，“嗯，等晚间村里人都睡了，我就帮那些冤魂给外村的亲人们托梦。”
然后，开鬼门，度冤魂。
苗妩笑了。
“今晚托梦，怕是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