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祺准备趁夜混出城。
他刚到市集就听说黄昏前城南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导致进出城的审查都更加严苛了，而且过了酉时三刻就不允许出城了，要想出去必须等到翌日卯时，且必须带着能证明身份的文书。
慕怀祺折返回市集上的一家酒楼想要打听情况，却在大堂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睛。
没有认错的话，那是赵子骞吧。
只是这次他是一个人，且没有穿着常清教的道服，只是一身素雅的浅青色长衫，整个人看上去清雅随和，气质脱俗，与周围一些谈笑风生的人格格不入。
可赵子骞早之前不就已经离开陇州回常清教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慕怀祺凝思片刻，就走到赵子骞那桌去，“不知阁下是否独身一人？小人能否与兄台拼个桌？”
赵子骞抬头看眼来人，颔首：“请坐。”
慕怀祺叫来小二点了酒菜，又看向少言寡语的赵子骞，开始拉扯话题，“我看兄台不像是陇州人士呢。”
赵子骞应了声，依旧埋头吃饭，没说其他的。
慕怀祺又道：“眼下陇州城内混乱不堪，兄台在这个时候进城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啊。”
赵子骞闻言可算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看着慕怀祺，“阁下是如何断定在下是近来刚进城的呢？”
慕怀祺不紧不慢道：“兄台气度不凡，一眼便能看出非本地人士，而且城中不太平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整日无所事事时便会在城中溜达，之前若是见过兄台必然是会留下印象的。”
赵子骞沉默片刻，道：“莫非阁下是朝廷中人？”
慕怀祺挑眉，“兄台怎会有如此想法？”
赵子骞直言道：“这大堂内空位那么多，阁下却来与我拼桌，想必是有意要试探我一二了。”
此时小二端着酒菜上桌，慕怀祺自顾地倒了杯酒，悠悠道：“兄台倒是十分警惕，不过你想错了，我并非试探你，而是想打探一下情况。”
赵子骞：“向我一个外地人打探情况？”
慕怀祺笑道：“正因兄台是外地人，我才来打探的。”
“此时突然封城，想必官府是在抓捕什么人，但此事过于突然，我也是到了城门口才得知太阳落山时城南闹出了动静的，不过想来已经是有人来客栈问过话了，所以我才想着来向兄台打探一下情况。”
赵子骞闻言也不再过多探究，说道：“听闻是有人在城南那边打伤了城中巡逻守卫，还把他腰牌给偷走了，你来晚了点，再早些就可以看到官府挨个搜查的光景了。”
慕怀祺垂眸沉思，这事难道是云策天干的？
但仔细想来应该不会，眼下这当口，云策天不可能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就是城中还混杂着其他目的的人在。
偷腰牌难道是为了混进肖府？
看来必须得摸清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反正今晚左右也是出不了城了。
因傍晚发生的状况，整个肖府把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入夜后更是重重守卫来回巡视，无人敢松懈。
也没人睡得着。
肖宗义和傅青泫来墨瞳，发现许爻也在。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肖宗义叹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下官和傅大学士都猜想将军可能还没睡，所以找了过来想同您商议一番。”
墨瞳挑眉，“商议什么？”
“就是那抢了府中守卫的腰牌的贼人啊，万一让他混进来了……”
墨瞳道：“就算真混进来了，也未必就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不必紧张。”
“怎么说？”
“倘若此人真是冲着潜入府中杀人行凶来的，那就不必只是打伤守卫了，他把人杀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是更有利？何至于留下活口平添麻烦。”
肖宗义和傅青泫恍然，傅青泫道：“那就是说此人这番行径是故意的？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就要等对方下一步行动才知晓了。”
说完，墨瞳又补充道：“不过该加强防范的还是要加强，避免其他事故发生。”
肖宗义点点头，“知道。”
“还有，近来多让人关注着点肃行王那边的动静。”
傅青泫问：“你是担心李旸的死会让肃行王走极端吗？”
墨瞳道：“肃行王的为人我并不算不上很了解，所以李旸的死对他来说到底如何，我也无从知晓，但是那日肃行王突然的态度转变也确实奇怪，虽说他嘴上应着，但我想他并没有完全信了我的话，他要想杀我还是小事，如果因此而被有心之人利用，导致事态走向不可控，那就算多了一个麻烦了。”
那天她什么都没说，是因为慕怀元和东方佑在场。
傅青泫明白了，她是担心杜斐堂变成第二个李旸。
许爻就静静地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肖宗义这时看向他，“许道长，我多嘴一问，这李旸虽说是被将军所杀，但是他生前已然被自己炼的蛊反噬了，他的神识已经不清楚了，这样的话，他死后鬼魂还会来纠缠将军吗？”
许爻没想到话题一下就转到这上面来了，但他也从容应对，“除非魂飞魄散，不然人死后都是有魂的，至于纠缠，只要做好一些应对措施，就算李旸真的阴魂不散，他也伤害不了将军。”
肖宗义深信不疑地应道：“那就好，得劳烦许道长多在府中做法驱邪祟了。”
许爻：“放心吧，师父临走前特意叮嘱过我，我自然会做好本分内的事情。”
几人对坐聊了会儿，反而困意袭来，肖宗义和傅青泫离开后，许爻才略带调侃的意味说道，“这么看，你在这些人心目中很有威望啊！你别说，你指挥得还挺有范儿。”
墨瞳哼了哼，“彼此彼此，你当起神棍来，也一样挺有范儿，诶，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有当神棍的潜质，要不要尝试一下搞个副业？”
许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