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才嘚嘚瑟瑟走到叶展颜面前,假装彬彬有礼抱拳行了一礼道。

“叶公公,得罪了哈!”

说完,他挤出一丝微笑语气忽然变冷。

“请脱吧!”

脱?

我脱你妈!

“啪”的一声,邓文才直接被打的连续后退数步。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角渗血,一颗后槽牙混着血沫吐在了地上。

邓文才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羞辱的癫狂。

他指着叶展颜,声音因漏风和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叶展颜!你……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你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叶展颜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眼神冰冷如霜回道。

“殴打?本督是在教你规矩!”

“金銮殿上,煌煌天威之下,竟敢口出秽言,让朝廷重臣当众宽衣?”

“邓文才,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此等有辱斯文、藐视朝纲之举,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

他这番话,站在了维护朝廷体面的道德制高点上,让不少注重仪节的文官暗自点头。

确实,当众验身,还是脱裤子这种验法,实在太过不堪。

曹长寿眼见叶展颜又要借题发挥把水搅浑,心中大急。

于是他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起假笑说道。

“叶提督息怒,邓御史也是一时情急,方法欠妥。”

他眼珠一转,阴险地说道。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总要有个说法。”

“这样,叶提督,您身份尊贵,宽衣解带确实不妥。”

“不如……就让邓大人隔着衣服,‘抓’一下以示验证即可?”

“这总该不算有失体统了吧?”

“抓”一下?!

这话说得轻巧,实则恶毒至极!

这比脱裤子验身更加侮辱人!

如同市井无赖验证对方是否藏匿赃物一般,将叶展颜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而且,这“抓”一下,动作可大可小,力度可轻可重。

邓文才完全可以趁机下黑手,甚至伪造触感!

叶展颜看向曹长寿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那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

这老阉狗,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他留!

秦王李君也适时阴冷地开口。

“曹公公此法甚妥!”

“既保全了体面,又能验明正身。”

“叶展颜,你若再推三阻四,就休怪本王认为你心里有鬼了!”

“对!抓一下!是真是假,一抓便知!”

“叶提督,既然清白,何必惧怕这区区一下?”

“莫非真如秦王殿下所言,是个假货?”

一些依附曹长寿和秦王的官员开始鼓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形成一股逼人的声浪。

邓文才得了曹长寿的提示和秦王的支持,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捂着肿起的半边脸,眼中闪烁着怨毒和一种病态的兴奋。

随即,他再次走向叶展颜嘶声道。

“好!那就依曹公公所言!”

“叶提督,就让本官替朝廷,‘抓’这么一下!”

“是真是假,立见分晓!”

眼看邓文才的手就要伸过来,叶展颜猛地后退半步。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紧张”和“慌乱”,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急促。

“你说抓就抓?”

“邓文才,你当本督是什么?”

“街边的货品可以任你查验吗?”

“若是你抓完了,信口雌黄,或者说根本抓不出什么,又当如何?”

“本督的尊严,岂容你如此儿戏践踏!”

叶展颜这番“色厉内荏”的表现,落在曹长寿和秦王眼中,更是坐实了他心虚的事实。

两人心中狂喜,看来这最后一击,果然打中了叶展颜的死穴!

邓文才此刻也是豁出去了。

他一心想着扳倒叶展颜后能得到的荣华富贵,以及报复刚才那一巴掌之仇,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喊道。

“若是抓不到东西,证明叶提督您是清白的。”

“那便是下官诬告朝廷重臣,下官愿意立刻引咎辞职,并向您磕头赔罪!”

“引咎辞职?磕头赔罪?”

叶展颜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

“邓文才,你这七品御史的乌纱帽和膝盖,也配和本督的清誉相提并论?太便宜你了!”

邓文才被叶展颜的轻蔑刺激得满脸通红,热血上涌,再加上曹长寿和秦王在背后盯着。

于是他把心一横,扯着嗓子吼道。

“那好!若是抓不到,证明下官是诬告!”

“下官……下官愿意以死谢罪!”

“当场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正视听!!”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以死为赌注!

这可是真正的破釜沉舟了!

曹长寿和秦王微微皱眉,觉得邓文才这话说得有点过。

但转念一想,叶展颜是假太监这事他们“确信无疑”,邓文才根本不会输。

所以这赌注不过是增加戏剧效果罢了,便没有出声阻止。

叶展颜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那丝“紧张”和“慌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冰冷笑容。

不过,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曹长寿和秦王,最后定格在李君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

不行,只是赚了一个小御史的命太亏了。

他必须让对方再加注才行!

最好能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不然日后必然还会有麻烦的。

想到这里,叶展颜表情忽然又一变。

只见他“胆怯”的后退两步大声说道。

“不行,本督觉得此事还是欠妥!”

“你的烂命还不配换来一抓……”

听到这话,曹长寿等人不怒反笑起来。

因为他们都觉得叶展颜这明显是心虚了。

“叶展颜!!你休要强词夺理,顾左右耳言他!”

“今日,你必须当场验明正身!!”

李君上前两步,双眼只是满是炙热和兴奋。

终于,他终于有机会整死这个太监了!

“秦王殿下!!”

叶展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特有的阴柔腔调。

“您可知,污蔑朝廷重臣,尤其是诽谤内侍清白,该当何罪?”

“咱家入宫数载,伺候太后,辅佐陛下,兢兢业业,天地可鉴。”

“您红口白牙一句‘不是太监’,就想毁了咱家一生清誉?”

“莫非是觉得,太后娘娘和陛下,都识人不明吗?”

他轻飘飘地将太后和皇帝抬了出来,语气却重若千钧。

“清誉?”

李君冷笑一声,踏前一步,气势逼人。

此时,他脸上满是癫狂之色。

“叶展颜,你若心中无鬼,怎就不敢在这金銮殿上,让人当场验明正身?”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就在这时,站在文官队列前方。

一直眯着眼仿佛打盹的西厂提督曹长寿,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