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嫣将林凤衍不知何故,搬回家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凤衍也日日去公主府,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陈韵秋不免焦头烂额,“你哥哥也是,怎么问,都不张口,实在是急死人!”

“公主怀着身孕,身体又不好!”

陈婉清道:“今日姐姐去过了,不好再去扰嫂嫂亲近,我明日过去看看。”

陈韵秋抬手摸摸她的头,“你去也好,顺带把你那的大夫带上,给你表嫂看看,叫你表哥安心!”

陈婉清应下,即刻派人去公主府递话。

不过半柱香,去的人回话:“...请二小姐明日准时过去,公主十分想念您呢。”

陈韵秋见了,不免长叹一声,拉着陈婉清的手交代了又交代:“等去了,说话委婉些,问问可是你哥哥哪里做的不好?”

“回来告诉我,我定叫他改了,给公主赔罪!”

“毕竟怀着孩子呢,小夫妻,还是要在一处的好!”

陈婉清一一应下。

辞别回家,刚走出垂花门,就见林凤衍立在外面。

陈婉清一怔,忙行礼:“表哥?”

林凤衍眼下青黑,胡茬明显,似乎没怎么打理,一副萎靡不振模样。

他不看陈婉清,只看着旁处:“你明日要带大夫去公主府?”

陈婉清点头,“是。”

林凤衍神色不大好看,“你不必过去!”

陈婉清眉心一动,不解道:“这是为何?”

“我已经叫人问过了,表嫂答应我明日过去探望。”

林凤衍面色一变,神情有几分凌厉:“你去,会惊扰她养胎!”

他看她一眼,“明日,你找个借口说你有事,去不了。”

陈婉清不明白林凤衍为何看上去似乎很生气,她不由得问:“表哥,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现在这样,姑母很担心!”

林凤衍怒声,“你不必管!”

陈婉清越发疑惑不解,“表哥,难道你就不担心表嫂的身体,和她腹中的孩子吗?”

林凤衍眼中一抹痛色,他脸色生硬,“我说了,不必你管!”

陈婉清见他这般固执,不由得动怒:“表兄生我的气,我虽然不知为何,但眼下,表嫂身体最为要紧!”

“你进不了公主府,我前去探望,回来告诉姑母,也好安她的心,你为何阻拦?”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表嫂身体情况如何吗?”

“她好不好,饭用的香不香?”

“晚上觉睡的如何?”

“她腹中孩子如何?”

林凤衍脸色渐渐变了,他挺直的肩膀慢慢松懈下来,整个人现出几分沧桑。

“你去罢!”

“不要多说话,也不要扰了她清静,尤其不要叫那大夫,在她面前乱说...”

“问问伺候的婢子们,将情况问详细了,回来告诉我!”

林凤衍长揖到地,转身走了。

陈婉清神情怅然,一时不明白这夫妻两人是怎么了,分明之前还如胶似漆。

第二日,陈婉清带着林一针,去宁安公主府。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正院。

院中婢子们鸦雀无声,安静的很,个个面色沉重。

乍一见宁安公主,陈婉清心惊不已。

秦玉卿斜倚在榻上,消瘦许多,显出孕相。

她面色无华,口唇暗淡,眉眼间郁气更盛从前,再不是之前笑吟吟的模样。

见了陈婉清吃惊模样,秦玉卿握住她的手坐起来,眼中忽然滚下泪来。

陈婉清心知有异,只好拿帕子,轻轻擦着她的泪水。

秦玉卿红着眼眶,强忍泪水,接过帕子,自己擦,她勉强笑道:“久不见妹妹,倒叫妹妹笑话...”

陈婉清听她嗓音轻颤,知道她心里必定不好受,也不好直接问缘由,只好引着她说旁的:“听人说,有孕后,口味行事忽然改变,与之前大不一样的,都是因了腹中孩子的喜好改变。”

“想来,姐姐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娇滴滴的女儿!”

秦玉卿一怔,“这却是为何?”

陈婉清缓缓道:“姐姐看,你怀这孩子前,可曾时常落泪?”

秦玉卿连连摇头。

陈婉清又道:“那姐姐,之前是不是时常骑马,自怀了这个孩子后,一回也不曾骑?”

秦玉卿连连点头,“一闻到马的味道,就想吐!哪怕你表哥....”

她语气一顿,“你表哥去了马厩回来,不洗三回,都不肯进来的!”

陈婉清却深深叹气,她一手扶上腹部,“我腹中这个,倒是皮实。”

“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不是大夫日日诊脉说好,我都感受不到这孩子动静!”

秦玉卿看看陈婉清,又看看她腹部,吃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是....”

秦玉卿捂住嘴,“你哪里来的孩子?”

陈婉清言语简洁,将事情说了。

秦玉卿神情变化不定,容色间越来越愤怒:“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留着做什么?”

“直接赶出去!”

秦玉卿一把握住陈婉清的手,“你素来胆子小,我派人给你,处置了她!”

陈婉清摇头,“表嫂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会处置她的!”

“你怀有孩子,不能叫你沾染这些事情,对孩子不好呢!”

说完,陈婉清抬手轻轻抚摸着秦玉卿的腹部,凑过去低声道:“我是姑姑——”

“你要乖乖的,不要闹你娘亲...”

“等你出生,姑姑第一个抱你,你可要记得姑姑的声音啊!”

秦玉卿噗嗤一声笑了,“孩子才多大,又隔着肚子,能听清什么?”

陈婉清不赞成的看她一眼,“不许说它,它听得懂的。”

见陈婉清煞有介事,秦玉卿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要笑出泪来。

旁边伺候的婢子们,顿时一惊,随后又齐齐松了口气。

“哪里来的这许多歪理?”

秦玉卿抬手轻轻扶着胸口,平复着气息。

陈婉清正色:“这哪里是歪理?”

“等你腹中孩儿出生,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它必定是个哭起来叫人心碎,笑起来能叫人心都融化的小美人坯子!”

秦玉卿嗔她一眼,“你这般说,倒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陈婉清心里好一阵锥心般的痛。

上一世,她扶着悲痛欲绝的姑母,看着表哥抱着那个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孩子出来,他双目无神,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手却紧紧的搂着那孩子,哭的压抑。

晃动的襁褓中,露出那那孩子的脸来,她五官生的极好,只是脸色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