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安和医院。
VIP通道直通顶楼的专家诊室。
这地方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温景然的私人领地。
林薇薇推着他，步子迈得小心翼翼，生怕轮子颠簸一下，惹来身前这位雇主的不快。
她现在看温景然的背影都觉得发怵。
这几天下来，她算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温水煮青蛙，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薇薇，”温景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刚刚路过大厅，那盆鹤望兰的叶子有些卷边，应该是光照太强，湿度不够。”
“你待会儿去跟行政部说一声，让他们调整一下位置，或者干脆换成对干湿环境不那么敏感的琴叶榕，那几盆琴叶榕在二号楼的长势就不错。”
林薇薇的背脊僵了一下，低声应道：“好的，温医生。”
她完全不明白，一个腿上打着石膏、坐着轮椅的病人，为什么连医院大厅的绿植摆设都要操心。
他不是医生吗？
苏绾绾跟在后面，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诊室门口，一个挂着“主任医师”胸牌的中年男人早就候着了，看到温景然，脸上立刻堆起热络的笑。
“景然，你这可真是……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快，快进来。”
男人的目光又转向苏绾绾，笑容更加殷勤了几分。
“苏小姐也来了，快请进！傅总一早就亲自打过电话来了，把您的健康数据、忌口偏好、连喝水的水温都发过来了，我们营养科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保证绝对清淡、绝对有营养、绝对合您胃口！”
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傅斯年人没到，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苏绾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搭理主任后面那串“绝对”，伸手很自然地扶住温景然的轮椅扶手，和他一起进了诊室。
林薇薇被这熟稔的对话排挤在外，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像个多余的摆设。
检查过程很顺利，李院士团队的手术非常成功，温景然的恢复情况甚至比预想中还要好。
主任医师拿着刚出来的片子，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
“骨头长得不错，连接处很完美，但还是要注意，三个月内绝对不能承重，一点都不行。”
他放下片子，目光在温景然和苏绾绾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绾绾身上，笑道：
“当然，有苏小姐这么尽心尽力地陪着，景然的心情肯定好，心情好，病就好得快。”
这话像是助攻，又像是调侃。
温景然微笑着接话：“是啊，麻烦绾绾了。我这个样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他侧头看向门口的林薇薇，“薇薇虽然也很尽职，但毕竟对医院的流程不熟。比如刚才，我让她去影像科取我的CT片子，这栋楼就这么大，她找了快二十分钟，差点误了会诊时间。”
林薇薇的脸瞬间涨红，她确实在偌大的医院里迷路了，最后还是问了两个护士才找到地方。
苏绾绾闻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温景然的肩膀，语气理所当然：
“所以才需要我这个‘家属’来盯着你啊。”
她看着温景然，眼底带着笑意。
“不然你这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利索，陪我去看展？”
“家属”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石头一样砸在林薇薇心上。
温景然眼底笑意加深，愉悦度 10。
检查结束，一行人准备离开。
刚走到电梯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
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要将医院的消毒水味盖过去。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
女人声音尖锐，手里拎着爱马仕铂金包，目光轻蔑地从苏绾绾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身后的林薇薇身上，嗤笑一声。
“怎么，你那个只会惹事的妹妹，现在沦落到给残废推轮椅了？”
来人是天恒地产张德海的某个生意伙伴的太太，王夫人。
上次公益晚宴那场闹剧，她就在场，看得津津有味。
林薇薇的脸“唰”一下白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绾绾脸上的笑容不变，她上前一步，挡在林薇薇和温景然身前，闲闲地开口：
“你呢，眼神不好就去挂个眼科。我身边这位，是天京安和最顶尖的专家，温景然医生。至于我妹妹，”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林薇薇，慢悠悠道，“她在体验生活，当我的私人助理，薪水可是傅总亲自开的。怎么，王夫人有意见？”
王夫人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脸色一滞。
她还想说什么，苏绾绾却不给她机会了。
“哦对了，”苏绾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听说王总最近在东南亚投资的那个项目，不太顺利啊。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在外面惹是生非，多关心关心自家后院吧。”
“毕竟，男人一失意，就喜欢找点别的乐子。不然，下一个被老公打包名下所有房产送给新欢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王夫人脸色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苏绾绾。
苏绾绾怎么会知道？
不等她反应过来，苏绾绾已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慵懒淡然的模样，冲她挥了挥手，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王夫人惊骇的目光。
林薇薇还沉浸在刚才被维护的震惊中，半晌才小声道：“姐姐……谢谢你。”
苏绾绾没看她，只是盯着电梯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淡淡道：“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指指点点。”
无论是温景然，还是林薇薇，现在都是她手里的“牌”。
她的牌，自然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电梯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温景然打破了宁静，他看着苏绾绾，眼神里带着探究：“你认识王夫人？”
“不熟。”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先生公司的事？”温景然追问。
苏绾绾笑了笑，没回答。
这些信息，正是昨晚傅斯年发给她的那份调查报告里的边角料。
对付诺亚风投之余，顺便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墙头草也梳理了一遍。
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回到圣吉瑞酒店，苏绾绾刚进套房，就收到了傅云珊发来的消息。
【傅云珊：姐！出大事了！你快看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