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轻笑,方向盘一转,调转车头,驶离江畔摩天酒店,配合的继续追问。

“哪位男妓,如此幸运,得你Queenie宠幸?”

“一个敏感脆弱,不宠就哭唧唧的病弱美人。”

黛西挑眉,诧异之余,又觉得情理之中。

没有男人能入得了Queenie的眼,更无人能驾驭Queenie!

“……你好这一口?”

她们时常互相调侃,玩笑段子荤素不忌。

这也是两人上下级关系,却成为朋友的重要因素。

聊得来,合眼缘。

闻言,南星笑的酒窝深荡,她侧眸,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脑海中浮现男人眼眶通红,病恹恹的俊脸,不禁胸口窒闷,隐隐泛着细微的酸疼。

她承认,似玩笑又似认清了喜好。

“是啊,好这一口。”

……

中午时分,雷鹰才得以松绑。

行动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两个怂货手下一人踹一脚。

没空深追究责任,雷鹰立刻赶去傅氏集团。

顶楼,总裁办公室。

傅谨默换了衬衫西装,依旧是全黑色系,正坐在真皮座椅上办公,神色冰冷,满身寒气。

他翻阅文件的右手,细看,冷白的手背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针洞,新旧交错,似是医院的常客。

“傅爷!”

雷鹰匆忙推门而进,看到傅谨默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傅谨默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抬,静默十几秒后,他嗓音冷沉。

“把嘴闭严,出去!”

言外之意,不许告诉安雅。

雷鹰满脸担忧,小心翼翼的询问。“傅爷,你吃饭……”

“滚!”

“……”

为了不刺激惹怒傅谨默,雷鹰只能转身离开。

活着就好。

……

员工休息区域。

徐洋给雷鹰泡了一杯咖啡,加了双倍的奶精,双倍的糖。

雷鹰彻夜未归,定是傅爷又“发病”了,苦了他,甜一甜。

“喝吧,蔫了吧唧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徐洋吐槽,将咖啡递给雷鹰。

雷鹰却将手伸得远远的,没有接咖啡的意思,袖口手腕处,有一道勒破皮的红痕。

生怕小蠢羊看不见,他直接开口。

“手腕伤了,下班帮我买药膏,回去帮我涂。”

徐洋呵呵。“叫爸爸我给你买。”

雷鹰:“……”

三年两人关系未进一步,倒是宠出来个爹!

雷鹰心力憔悴,还有重要的事去办,无心和小蠢羊斗嘴。

他站起身,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傅爷中午吃饭了吗?”

“没吃。”

提起这个,两人脸上皆是满面愁容,气氛逐渐压抑。

“看好傅爷,一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嗯。”

雷鹰两大口喝完甜齁了的咖啡,将空杯子塞给徐洋,出去办正事。

一路乘电梯下楼,上车时,雷鹰打了个电话。

电话号码倒背如流,是这三年里联系最密切的。

“徐教授,你现在在哪?我想和你聊一下傅爷的情况……”

四十分钟后,雷鹰驱车赶到了A市理工大学。

徐教授和安雅是同窗好友,世界着名的心理学博士。

成立了自己的心理学研究所,偶尔在大学里讲座授课。

是唯一知道傅谨默病情的外人。

接到雷鹰电话,徐教授便推了下午的课。

傅谨默病情太凶险复杂,一聊起来就得耗费半天。

“徐教授。”

雷鹰尊敬的打招呼,顺手将门反锁,这间办公室特意装的超强隔音,可以畅所欲言的聊,不用担心泄露出去。

“坐。”徐教授为人严肃,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不苟言笑,标准的严师。

雷鹰详细讲述完这二十三天傅谨默的精神情况,已是半个小时后。

关于他昨晚,看到了活灵活现已死的南星,划重点讲述。

“你是说,你也看到了谨默的幻觉?”

“对。”

雷鹰回想起来还有些脊背发凉。

徐教授眸光幽深,很快做出了两个判断。“要么你也精神分裂,要么她没死。”

“……”

雷鹰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当年,他亲眼看着一袭红裙的南星,死于枪袭爆炸中。

这三年来,他几乎日夜盯着傅爷,精神时刻高度紧绷,疯了的几率,比南星诈死的机率,高得多。

“谨默二十三天没出现幻觉,是这三年中最长的一次,表面上看是好的迹象,但其实病情更糟糕了。”

徐教授看着桌上仅有的几张病历,以及记录傅谨默病发的趋势图,客观的分析着。

“幻觉,是支撑谨默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在幻觉减少,他煎熬等待的每一天里,可能随时轻生,换句话说就是,他活下去的信念越来越薄弱。”

听完,雷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一个刚强的硬汉,愣是红了眼睛。

“唉!”徐教授摇头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接诊过最有心无力的病患。

傅谨默不住院,不治疗,不吃药,放任病情恶化,痴迷于幻觉中,谁也救不了他。

“我的建议依旧是,采取强硬措施,尽快住院治疗,你回去和安雅商量一下,再拖下去……后悔就晚了。”

雷鹰失魂落魄走出办公室。

车上,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头,情绪濒临崩溃。

三年前,傅谨默目睹南星死亡,当场吐血,加上颅脑损伤,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一个星期。

醒来后,他若无其事,亲手操办南星的葬礼,不让任何人插手。

葬礼结束,他便疯了。

精神分裂。

他能真实的看到“南星”,不分场合地点,每一次幻觉出现,都会引领他自虐,走向死亡……

很多次,他半夜爬上顶楼,对着空气崩溃痛哭,跪地乞求,说南星光脚坐在栅栏上,要跳下去……

很多次,他冲进密集的车流,说南星站在马路中间……

精神病患,看到的幻觉和真人无异,发病时,能清晰真实感受到幻觉的体温,心跳,触感脉搏……

所以,尽管傅谨默知道自己病了,疯了,可每次幻觉出现,看着南星身处危险中,他都奋不顾身,痛不欲生……

这三年,世人皆知傅谨默驰骋商界,疯狂扩展商业版图,各行各业遍地开花,但,却无外人知晓,他早已“死”在三年前,只剩一具空了疯了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