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恶女行事录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哭笑不得

冯瑾压根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听陛下这么一问,心里倒真泛起了好奇。这位霍小侯爷,向来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哪回给陛下递东西不是寥寥几句,从没正儿八经写过这么份陈情折子。

陛下随手把折子往他面前一递,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味:“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冯瑾连忙双手接住,先偷瞄了眼陛下的神色,见没什么怒意,才小心翼翼地展开折子。

这不看不要紧,越往下看,他越忍不住想笑,又怕惊扰了陛下,只能使劲憋着,嘴角都快扭成了麻花,心里直叹:小侯爷这折子,可真是把“胡来”写出花了!

臣霍随之,跪奏吾皇陛下:

臣先给您磕三个响头!之前臣犯了错,您把臣的监察司差事给革了,臣没半句话说,天天在家抄《论语》反省——这是前提。

可昨天半夜,臣遛弯儿消食,看见暗巷里黑影晃悠,还嘀嘀咕咕说要“搞点事儿”。臣这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您想啊,臣虽没了官身,可骨子里还是您的兵啊,哪能看着有人给您添乱?脑子一热,就跑回监察司喊旧部了——对,臣知道革职了不能调人。

调查到销金窟时,为了破案只能顺手把好些个京城公子哥儿他们的名字记小本上了。

今儿一早臣才回过神:坏了!革职调兵是越权,记人名字指定要招恨,保不齐那些老头要在朝堂上参臣。可臣真没坏心眼儿啊!调兵是怕您受惊吓,记名字只是特殊手段,臣从头到尾没捞半点儿好处,连销金窟的茶水都没喝一口!

臣知道错了,您要罚就罚,打板子、关禁闭都行,只求您别觉得臣是故意惹事。臣这颗心,比街口张记的冰糖还纯,全是为了您,为了京城安稳!

臣霍随之,叩首

陛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冯瑾身上:“你看这字迹,是随之那小子写的吗?”

冯瑾连忙躬身:“老奴眼拙,瞧不太真切。”

“哼。”陛下轻哼一声,显然不信他这话。这老东西,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戳破。

他拿起折子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你说,这是谁这么‘瞧不得’他好?竟把这么封不伦不类的东西,当陈情折递上来了。”

冯瑾跟着陛下笑了两声,凑趣道:“老奴倒觉得这折子写得妙!能把折子写得规整严谨的大臣多了去了,可能逗陛下开怀一笑的,放眼整个朝堂,也就这一份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陛下心坎里,满朝奏疏不是谈政务就是论利弊,用词严谨,处处考虑周到。至于这一封折子,陛下看了看,倒真的是一个妙人。

至于这个“妙”字,陛下浅笑一声,要么就是写折子的人真的无法无天,胆大妄为。要么……她就是心细如发,猜透了君心。

另一边,霍随之正站在宫墙外踱步,冷不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啊这是,背后说我坏话呢?”

他到现在都没见过折子的内容,当初宝珍写的时候,特意用胳膊挡着纸,不让他看。直到把折子递给冯瑾公公,他都揣着一肚子好奇,压根不知道宝珍到底替他写了些什么。

陛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好了,既然随之都把话撂这儿了,看来今日早朝注定不太平。朕倒要好好看看,他们能给朕编怎样一出大戏。”

“哎!”冯瑾连忙应着,迈着小碎步跟上陛下的脚步。他偷偷瞧着陛下的神色,哪像是去处理朝堂纷争的,分明是揣着看戏的心思,等着瞧热闹呢。

……

另一边,霍随之压根没离开,反正离上朝时辰不远了,他索性直接在宫门外等着,打算到了时辰直接进去。

等宫门缓缓打开,大臣们陆陆续续往里走,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黏在了霍随之身上。

不少白发老臣瞧见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自家小子昨晚在销金窟被记了名,正愁没处撒火呢。可碍于霍随之的身份,又没法当众发作,只能硬生生憋着。

霍随之脸皮本就厚出天际了,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还朝着那些老臣咧嘴笑了笑。

这一笑更是火上浇油,老臣们气得一甩袖子,连平日里慢悠悠的步子都没了,脚下生风似的“蹭蹭”往宫里走,生怕多瞧他一眼都要气着自己。

“小侯爷当真是副好‘良药’,竟能治得各位大臣的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霍随之循声回头,就见谢丞相手捻胡须,不紧不慢地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他拱手:“谢丞相。”

“既已在此等候,小侯爷怎还不进去?”谢丞相笑着问道。

霍随之苦着脸摆手:“我在宫门口等着,不过是路过的人一个接一个瞪我;这要是进了殿,那可是四面八方的人围着瞪我一个!”他脑补了下满殿大臣齐刷刷盯过来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谢丞相爽朗地笑出声,指尖轻轻捻着胡须,“老臣先前还真当小侯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霍随之望着殿内方向,多了几分实在:“非不惧也,流言蜚语,虽无形却利如刃,直刺人心。吾非圣贤君子,安能无恐?”

谢丞相缓缓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怅然,似有同感:“便是圣贤君子,怕也难挡这流言利刃的磋磨。”

霍随之见他望着宫墙出神,忽然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心头一沉,瞬间收了笑意。他轻唤一声:“谢丞相?”

谢丞相这才回过神,掩去眼底情绪,对他温声道:“小侯爷既心存顾虑,不如让老臣陪您一同进殿?”

“能得丞相同行,实乃荣幸。”霍随之连忙侧身让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谢丞相先行。

霍随之跟着谢丞相踏入大殿时,果然收获了满殿或探究或不满的注目礼。但有谢丞相在他身旁镇着,那些原本想露些脸色的大臣,也只能悄悄收敛了神色,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

两人本就来得晚,刚在朝臣队列里站定,殿外便传来尖细的通传声,穿透了殿内的寂静:“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