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薇靠在盛霆舟肩上,两人距离极近。
周予策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眉心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是跟盛霆舟一起吃的吧。”
“对。”
他特别想问问她,跟那个男人到底算什么关系。
可上次那番话说得太重,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那一晚,她在电话里沉默着挂断。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夜。
这会儿,他不敢轻易开口。
怕再伤她一次,更怕她从此不再回头。
正想换个话题,掩饰内心的翻腾,眼角忽然扫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他立刻伸手,动作略显急切地固定住她的头。
“你这儿怎么了?谁弄的?”
宋芷薇沉默了一瞬,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有个案子的当事人不满判决,晚上拦住我,想报复……还好盛霆舟及时赶到,才没事。”
周予策听完,脸色更沉了,几乎是阴了下来。
这么危险的事,她居然没主动告诉他?
换成以前,她受点委屈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现在呢?
连命悬一线的事,都能用一句“没事了”轻描淡写带过。
“为什么不打给我?我可以帮你。”
宋芷薇轻轻一笑,那笑依旧很淡。
“真没事了,都处理好了。”
她不喜欢把事情拿出来反复讲,总觉得像是在博同情。
那种无助的感觉,她早已学会独自吞咽。
小时候受了欺负会哭着找小叔,眼泪鼻涕糊一脸,他总会抱着她哄好久。
可现在长大了,她反而不想让他担心了。
她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能独当一面。
周予策心里一阵苦涩。
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终却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她点头,语气平静。
“盛霆舟叫了保安队,已经送派出所了。”
又是盛霆舟。
这个名字在他耳边来回响,
“是小叔没能护住你。”
宋芷薇连忙摇头:“小叔,真不怪你,这种事谁也没法预料。”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为她做了太多。
从小到大,他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他已经为她付出太多了,
她不能再事事依赖他。
她要学着独自面对风雨。
周予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缓缓从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滑过。
“以后遇到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走廊外,两个男人默默对峙,
他们彼此站着,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
气氛冷得几乎凝固,连灯光都显得昏暗了许多。
周予策一身黑西装,站得笔直。
此刻,他的眼神却沉得可怕。
对面的男人裹着件深色羊绒大衣,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原本洁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一点点浸透。
那血迹刺眼得很,一眼就能看出来。
“今天那事,芷薇都跟我说了。”
周予策先开了口。
“谢谢你。”
盛霆舟扯了下嘴角,笑了一声,
“她自己谢过我了,不用你来代劳。”
他说完,抬眼看向周予策。
周予策叼起一根烟,动作从容。
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烟盒底部,将香烟推出,然后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火光一闪,打火机的橙色光芒短暂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随后,他淡淡地说:“城郊那块地,听说你也想拿?我退出,算我欠你个人情。”
盛霆舟冷笑一声。
“你凭啥替她谢我?”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周予策。
“她是你侄女,还是我救的人?轮得到你在这儿摆姿态?”
周予策抬眼看他。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打架,一起闯祸,也一起扛过最难熬的日子。
他对盛霆舟太了解了。
脾气硬得像石头,从来不肯低头。
可这些年来,他从没见过这人对哪个女人上心成这样。
不是玩闹,不是**,而是真正地放在心上,甚至不惜受伤。
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些事根本不用明说。
“我是她小叔,替她说声谢谢,不过分吧。”
周予策的语气平静,可每个字都沉甸甸的。
“我救她,是为了等你这个没血缘的小叔来还人情?”
盛霆舟语气直接,半点不掩饰心中的反感。
“那块地,我要拿,本来就没人拦得住。”
他顿了顿,目光逼视着周予策。
“别拿你的退让当施舍,我不稀罕。”
周予策吐了个烟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神情,可那双眼睛却越来越冷。
他缓缓开口:“霆舟,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看在我面子上,离她远点行不行?”
“她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过客,可芷薇不同。
她重感情,心又倔强。
一旦动了真心,就很难抽身。
真要伤了,疼的是她自己。
盛霆舟眯起眼睛,斜斜地望着他。
“真是兄弟,就别插手我的事。”
他说完,扯了扯大衣领子,转身欲走。
周予策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眼神冷峻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故意挑衅我?”
对方轻笑了一声。
“没别的意思。我就讨厌别人指手画脚,尤其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我评头论足的人。我想见谁,靠近谁,那都是我的自由。轮不到谁来管,更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完,盛霆舟嘴角微微一扬。
他没有再看周予策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周予策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住那远去的背影。
就在那一瞬,他的视线忽然一顿。
那件深灰色的大衣……
怎么那么眼熟?
那是……芷薇之前穿走的那件?
那天傍晚,宋芷薇穿着这件大衣离开时,她回头对他笑了笑,说“明天见”。
可如今,这件本该属于她的衣物,却披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
第二天快下班时,办公室窗外已染上暮色。
宋芷薇刚整理完手头的文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工位间格外清晰。
她低头一看,是莫淮之打来的。
“淮之哥?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莫淮之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