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盛霆舟淡淡笑着，嘴角弧度浅淡。
“昨晚那事，我查清楚了，是乔以晴干的。”
“她想一箭双雕，既陷害你，又拖你小叔下水。”
“还故意吃药，自己送上门去。”
宋芷薇脸色一白，指尖微微发凉。
所以……小叔和她……
可转念一想，那晚雪夜里的电话，其实也正常。
毕竟他们谈过恋爱，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
她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可她真没想到，乔以晴能狠到这地步。
连自残都能做得这么绝。
她压住心头的翻涌，喉咙发紧，抬眼问：“那这盒子……跟这事儿有啥关系？”
盛霆舟翘着腿，懒懒靠在椅背上，语调慢悠悠的。
“本想帮你出口气，教训她一下。谁知你小叔心太软。”
“他亲自赶过来，拿拍卖会花大价钱买的钻石当筹码，硬是把她给领走了。”
“我们当兄弟这么多年，总得给他点面子。”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几分惋惜。
“唉，没替你讨回公道，是我不周到。这宝石，就当赔礼了。”
宋芷薇心里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那点疼，细微却尖锐，慢慢扩开。
她早知道小叔护着乔以晴。
可没想到，他能为了她，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肯送出去……
她咬紧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却逼自己挤出一句。
“谢谢你。”
不管怎样，他替她查，替她扛。
这份情，她记着。
哪怕他动机不纯，哪怕他言辞暧昧，她都记着。
盛霆舟转了转手里的笔，装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你也别怪你小叔。他们俩在一起那么久，感情哪是说断就断的？更何况，那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宋芷薇没吭声，只是低下头，勉强扯出个笑。
“我知道。”
周予策对乔以晴的心，不是她这个外人能比的。
她早就认了，自己不过是个过客。
连回望的资格，都显得多余。
盛霆舟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低垂的眉眼。
他的嘴角不经意地弯了弯。
“下次再有人约你出门，记得提前打个电话给我。我帮你看看那人的来意，别稀里糊涂就被别人算计了。有些人表面友善，背地里却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嗯。”
宋芷薇轻轻应了一声，心思完全飘到了别处。
脑海里翻涌着近日来的种种琐事，根本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
周末。
清晨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窗外天色才刚刚泛白。
宋芷薇掀开被子坐起身，动作利落地套上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外套，拉好拉链。
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转，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周予策。
她愣了一下，目光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中，心头莫名一紧，连忙垂下眼帘。
“小叔。”
周予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衣摆随风微微摆动。
他目光快速扫过宋芷薇的脸，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又往客厅深处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并未瞧见盛霆舟的身影。
他心底悄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略微放松了些许。
“我能进来说两句话吗？”
宋芷薇抿了抿唇，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侧身让开门口的空间，低声说：“进来吧，小叔。”
她转身走向厨房，动作略显僵硬，倒了一杯温水。
杯子握在手里暖了一会儿，才走回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自己则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小叔……想聊啥？”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自从盛霆舟把那天在会所发生的事告诉她之后，她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直视周予策的眼睛了。
“那天在会所出了事，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芷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沙发扶手的布料里。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一幕。
周予策毫不犹豫地护住乔以晴，将她挡在身后，连一个回望都没有给她。
想到这里，胸口就一阵发酸。
她咬了咬下唇，嗓音压得很低。
“没事了……都翻篇了。”
这一刻，她反而暗自庆幸。
当初那通求救的电话是拨给了盛霆舟。
如果打给的是周予策……
他大概还是会先顾着乔以晴吧。
毕竟，在他心里，谁才是最值得守护的人，从来都很清楚。
她早该明白一件事。
在这世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在他们眼里，永远排不上第一。
对秦云舒是如此，对周予策，更是如此。
见她神色淡漠，似乎不愿再多提那段过往。
周予策心中闷得发慌。
尤其是想到她如今日日与盛霆舟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
他的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沉默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
“那天晚上……你和盛霆舟……”
话到嘴边，剩下那句“有没有发生关系”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只想知道，盛霆舟有没有趁她昏沉的时候，占她便宜。
他不是没有理智的人。
可一想到她当时昏迷不醒。
而盛霆舟却守在她身边，他的心就忍不住翻腾起来。
他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那个男人，真的只是救了她吗？
他会不会趁人之危？
每一个假设都让他呼吸变得沉重。
宋芷薇一听，愣住了，眼神里掠过一丝错愕。
那天，是盛霆舟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送去医院。
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却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想起上次，他看见她和盛霆舟在一起，说她“故意往上贴”。
她现在想想，真觉得荒唐。
那时候她还在医院，身体虚弱。
盛霆舟刚好来探望，顺手帮她调整了点滴的速度。
而周予策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总是这样，非要往人家身上贴？”
她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手指紧紧攥住被角。
她委屈，却又无法解释。
“是他救了我。”
她说。
她直视着他，眼神里有疲惫。
“你……喜欢他吗？”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宋芷薇低下头，盯着眼前的玻璃杯，指尖无意识地来回摩挲。
玻璃杯里还残留着半杯水，映着她模糊的倒影。
她看着那影子，忽然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