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流放后,我靠种田名动天下 >  第130章 想办法解除罪名

赵七被程之韵那句话问得一愣,他低下头,使劲地绞着手指,努力在混乱的记忆里搜寻着。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姓‘周’的……”他喃喃自语,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那两个差役说话时东拉西扯,夹杂着许多官场黑话和地名,他当时光顾着记“盐铁司”和“沈大学士”这些要命的字眼,旁的好多都听得囫囵吞枣。

“你别急,慢慢想。”程之韵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催促。

赵七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茶楼角落里的那场对话。

忽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开。

“我想起来了!姐!”他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们是提到了一个姓周的!但……但好像跟顾家的案子没关系。”

“说下去。”

“他们说,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就是姓周。说这位周大人是圣上亲手提拔上来的,是个厉害角色,一上任就盯着各地的钱粮赋税,尤其对……对开荒屯田,农桑水利这些事抓得特别紧。”赵七越说越顺溜,“其中一个差役还抱怨,说这位周大人给下面州府下了死命令,今年冬天要是再有地方饿死人,就拿当地的县令开刀。他们还笑话,说这位周大人是个书呆子,不懂天时,以为田地是说变就能变出来的。”

户部侍郎,周大人,管钱粮,重农桑。

这几个词在程之韵的脑子里飞快地串联起来。

一个看似和顾家冤案毫无关联的人物,却在此刻,让她看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重查旧案,是把顾家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任人宰割。

来的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沈大学士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想扳倒他,难如登天。

这趟浑水,凶险莫测。

可这位周大人,这位新上任的、急于做出政绩、又恰好对农业极度上心的户部侍郎,却像是一扇意外打开的窗。

她手里有什么?

有能蜜酿,有亩产惊人的土豆和红薯,还有这个耐寒,贫瘠,产量极高的黑土豆。

这些东西,对普通村民来说,是填饱肚子的粮食,是年底分红的铜钱。

但对那位周大人,对整个大乾王朝,对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多的税收,更稳固的江山,是实打实的功绩!

与其被动地等待审判,不如主动出击,送上一份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大礼!

一份能让天子都为之侧目的大礼!

“姐?姐?”赵七看她半天不说话,有些不安地叫了两声。

程之韵回过神,她看着赵七,那张年轻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这个消息,比什么都重要。”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外那片热火朝天的山坡。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村民们粗犷的号子声,汇成了一股蓬勃的力量。

那是她的底气。

“赵七,你先去歇着,跑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她转头对赵七说,又看向林颂宜,“嫂子,麻烦你给他弄点吃的。”

“哎。”林颂宜应了一声,扶着还有些腿软的赵七去了灶房。

屋子里,只剩下了程之韵和顾南舟、顾明珠两个孩子。

顾南舟走过来,小大人似的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头,脸上满是担忧:“二婶,我爹的案子……真的能平反吗?”

程之韵蹲下身,与他平视。

她没有说那些“一定能”的空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因为紧张而攥得紧紧的小拳头。

“南舟,以前,我们是砧板上的鱼,只能等着别人下刀。但现在,我们自己手里,也有了一把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顾南舟听得清清楚楚。

“这把刀,就是后山那些正在开垦的荒地,就是我们即将种下去的黑土豆。”

她站起身,走到那张破旧的石桌前。

桌上还零散地放着几颗黑土豆种子,在昏暗的屋里,像几块沉默的黑炭。

林颂宜端着一碗热粥从灶房出来,看到程之韵站在桌前,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变幻,不由得心头一紧。

“之韵,你……你别吓我。是不是……是不是那周大人,也是沈家的人?”

程之韵没有回头。

她只是伸出手,拿起一颗黑土豆,在手心缓缓摩挲着。

那粗糙坚硬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嫂子,”她忽然开口,“这个家,以前是大哥和文珏在撑着。现在,轮到我们了。”

林颂宜愣住了。

“我们不能只指望别人发善心,也不能只靠着一腔冤屈。”程之韵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锐利。

“我们要让京城里那些大人物看看,我们顾家的人,即便被流放到这穷山恶水,也能做出让他们眼红的功绩!”

“我们要把这份功绩,变成筹码,堂堂正正地摆在桌面上,去换回顾家的清白!”

林颂宜被她这番话说得心潮澎湃,眼眶发热。

是啊,哭有什么用?怕又有什么用?

她的丈夫,她的公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她不能给他们丢脸。

“你说得对!”林颂宜重重点头,擦去眼角的泪花,“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程之韵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屋角,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顾文珏以前用过的笔墨纸砚。

那些东西因为许久不用,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仔细地吹去灰尘,将一方砚台和一根干裂的毛笔放在石桌上。

然后,她看向林颂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嫂子,帮我磨墨。”

林颂宜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走过去,拿起墨条,在砚台里滴了几滴清水,开始缓缓地研磨。

墨香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程之韵铺开一张泛黄的草纸,用镇纸压住。

她拿起那支笔,在砚台里蘸饱了墨,手腕悬空,停在纸张上方,却没有立刻落笔。

她在脑中构思着,推敲着每一个字句。

这东西,不能叫奏折,她们没有上奏的资格。

这东西,要怎么写,才能既不卑不亢地呈上祥瑞,又不至于暴露自己的野心,引来杀身之祸。

又要通过谁的手,才能绕过沈大学士的耳目,精准地递到那位周大人,甚至是天子的面前。

林颂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笔尖上凝聚的墨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

她轻声问:“之韵,你要写什么?”

程之韵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漆黑的圆点。

她抬起头,看向后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片寄托了全村和她所有希望的土地。

“我要写一份《献祥瑞农策疏》。”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

“这第一份礼,我要亲自送到那位府城知府大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