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不敢折柳枝 >  第148章 底线

西域圣地的石窟内。

烛火摇曳,将岩壁上的图腾映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绝望的嘶吼。

反抗部族的族人,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每一声痛苦的尖叫都像针一样扎在在场长老的心上。

夏侯夜却斜倚在高台的主位上,指尖把玩着一枚耳坠,姿态慵懒得像在欣赏一场好戏。

他甚至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仿佛岩壁后传来的不是惨叫,而是悦耳的乐曲。

烛火的光落在他脸上,明明是俊朗的眉眼,却因这份漠视生命的残忍,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疯癫。

台下的长老们垂着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厚重的族服。

他们心里清楚,夏侯夜根本不是在“惩戒”,而是在试探他们的忍耐底线。

他知道这些长老代表着西域各部族的势力,不敢真的对他们赶尽杀绝,可这份“不敢”,却成了夏侯夜拿捏他们的利器。

不知过了多久,岩壁后的嘶吼渐渐微弱,夏侯夜才缓缓睁开眼。

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石窟里泛着冷光,傲慢地俯瞰着台下的长老,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诸位长老,还有遗言要对本族长说吗?”

他说着,抬手支着脑袋,宽大的衣袖不经意间滑落,露出白皙手腕内侧蜿蜒的黑色纹路。

那毒脉像一条条狰狞的小蛇,爬满了整个手腕。

长老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瞳孔骤缩,眼底满是震惊与恐惧。

夏侯夜却毫不在意,甚至故意抬了抬手腕,让毒脉在烛火下更清晰些。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疯狂的笃定:“看来你们都看到了。这毒脉一日比一日重,说不定哪天真就爆体而亡了。所以你们看,死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怕的事。”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狠厉,像淬了毒的刀:“可我若是死了,绝不会一个人走。你们这些敢反抗我的人,定会成为我最好的垫背,陪我一起下地狱。”

长老们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反驳。

他们知道夏侯夜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又怎会在乎旁人的死活?

夏侯夜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得愈发鬼魅,声音里满是威胁:“不过嘛,你们愿意身先士卒,为本族长陪葬,这份忠心倒是难得。”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的疯狂更甚,“可若是本族长死不瞑目,觉得光拉着你们还不够。或许,会拿你们全族,甚至整个西域的人来为我陪葬,也未必没有可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长老们浑身发冷。

石窟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与远处若有似无的、濒死者的喘息。

夏侯夜靠在主位上,看着台下长老们惨白的脸色,眼底满是病态的满足。

他要的就是这份恐惧,要的就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反抗他,哪怕他早已被毒脉侵蚀,哪怕西域早已危机四伏。

“不论如何,十二部都不可能发动战争,还请族长收回成命!”一个老头站出来。

夏侯夜挑了挑眉头:“这个嘛……”他把耳坠攥在手里,“战事不过是滋养鲜花的手段罢了。”

此言一出,其他长老的脸色更差,夏侯夜竟还惦念着中原那个商女!

“不要给我搞什么小动作,如果她死了,就不好玩了。”夏侯夜冷声道。

长老们面面相觑,他们原先是想把温照影杀了,却不想让这女子借机会逃出西域。

逃也就罢了,偏偏夏侯夜穷追不舍,甚至动怒杀了老族长篡位……

本不该是那个女子的问题,但眼前的夏侯夜,疯的太过有底线。

西域石窟的阴云尚未散去,千里之外的京城,绣坊的卧房里已是深夜。

温照影侧躺在床上,呼吸轻浅,眉宇间带着白日里少见的松弛。

连日来因夏侯夜悬着的心,在与江闻铃定下江南婚宴的约定后,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她素白的寝衣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渐渐沉入梦乡,梦里是她曾在书中读过无数次的江南水乡——

乌篷船摇过青石板桥,岸边的柳树垂着嫩绿的枝条,空气中满是栀子花的清香。

江闻铃穿着大红的喜服,牵着她的手站在船头,绣坊的姐妹们围在一旁,笑着闹着。

没有人提她的过去,没有人议论她的身份,只有满溢的祝福与暖意。

她低头看着交握的手,连指尖都沾着蜜般的甜。

可下一秒,天忽然暗了下来。

原本喜庆的红绸变成了刺目的血色,江闻铃身上的喜服瞬间被染透!

一把银色的弯刀毫无预兆地从他背后穿入,刀尖带着淋漓的鲜血,在她眼前晃得刺眼。

她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伸手抓住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虚空。

江闻铃缓缓回头,眼底满是痛苦,却还在对她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别怕”,身体却一点点倒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闻铃!”

温照影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梦里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把银色弯刀的寒光,江闻铃倒下的模样,清晰得让她心头发寒。

她下意识地摸向身边,却只触到冰凉的被褥。

江闻铃回侯府处理事务,尚未回来。

窗外的月光依旧柔和,可房间里却像是突然浸了寒意,让她忍不住裹紧了被子。

她定了定神,赤着脚快步走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握住门栓,反复确认门窗都已锁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心底的不安却并未散去,反而像潮水般涌来。

她太清楚夏侯夜的疯狂,梦里那把刀,会不会是某种预兆?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吹进来。

无论夏侯夜有多少疯狂的念头,她都不会让梦里的场景成真。

江南的婚宴,她要去;和江闻铃的未来,她要守。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姐姐,是我。”

温照影心中一紧,随即快步走到院门边,打开门,就见江闻铃站在门外,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手里却提着一个食盒。

他见她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照影看着他熟悉的眉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分,她摇了摇头,却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几分未散的颤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

江闻铃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快进屋,外面凉。”

他牵着她走进屋,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温热的莲子羹:“知道你夜里容易醒,特意让厨房留了一碗,快趁热喝了。”

温照影接过莲子羹,梦里的寒意渐渐散去。

这个莫名其妙的噩梦,竟让她更坚定了要杀了夏侯夜的心思。

直接杀,正中夏侯夜下怀,那个怪物,本就异于常人,温照影不相信他。

她看向窗外的明月,笑笑。

不论如何,她的婚礼,不欢迎夏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