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这间让人窒息的会见室。
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刘芬看着怀里那沓沉甸甸的钱,又看了看门口,那两个因为得了好处而对她挤眉弄眼的女管教,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
她觉得自己赢了。
她不知道,从她收钱,答应吃面的那一刻起,她就亲手给自己挖好了坟墓。
当天,陈念就坐上了返回首都的火车。
她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先去了铁路局,找到了王建业。
她把自己和刘芬的“交易”,还有那个药膳面的计划,都告诉了王建业。
王建业听完,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心思却深如海的小姑娘,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太狠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杀人不见血。
那什么药膳面,当然不是好东西。
那是陈念根据御厨监制里一个偏方,特意配制的。
里面的主料,是奶奶给她的那几种空间香料的变种。
单独吃,无色无味。
可一旦和某种特定的食物,比如劳改营食堂里常见的霉变土豆,混在一起吃下去。
就会在人身体里,搞出一种慢性的,谁也察觉不了的毒素。
这种毒素,不会立刻要人命。
但它会一点一点的,侵蚀人的神经,破坏人的脏器。
让人在长期的病痛里,一点点油尽灯枯的死掉。
最狠的是,这种毒用现在的医疗手段根本查不出来。
只会当成是普通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衰弱。
陈念要的,不是让刘芬死。
她要让她活着,清醒的看着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向衰败跟灭亡。
让她在无尽的病痛悔恨中,为她上辈子这辈子犯的错,付出最疼的代价。
王建业听完陈念的计划,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念念,你记住。”
“你做的,没有错。”
“对付毒蛇,就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有了王建业的暗中安排,那碗淬了毒的药膳面,每个月,都会准时的,送到刘芬的手上。
而刘芬,也因为手里有钱,在劳改营里,过上了一段人上人的好日子。
她用钱打点管教,收买人心,甚至当上了女监区里,仅次于红姐的二把手。
她每天吃着女儿“孝敬”的药膳面,做着儿子飞黄腾达,自己出去作威作福的美梦。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的,垮下去。
解决了刘芬这心腹大患,陈念总算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到学习跟事业上。
大一的课程,对她这个已经自学完高中全部内容的人来说,不算难。
她利用课余时间,开始着手,实施顾远洲在信里,为她规划的那个庞大的商业计划。
第一步,就是品牌化。
她给下河村的酸辣粉,起了个响亮又好记的名字——
陈记。
然后,她利用自己在首都大学的资源,找到了设计系的一位教授,请他帮忙,设计了一套既有传统韵味又不失现代感的品牌LOGO跟包装。
新包装不再是简单的油纸麻绳。而是一种防水防潮的牛皮纸袋,上面印着古朴的陈记LOGO,和一行醒目的小字:
源自下河村御厨配方百年传承。
这包装,一下就把陈记酸辣粉跟市面上那些山寨货拉开了档次。
紧接着,她又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
她要开店。
不在下河村,也不在县城。
而是在这寸土寸金的首都。
陈念要在首都开店的想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连胆子一直挺大的王建业听了都直摇头。
“念念,你这步子,迈的太大了。”
“这可是首都,不是咱们县城。水深着呢,哪是那么好混的?”
赵琳琳跟钱莉,更是把她当成了异想天开的神经病。
“陈念,你没发烧吧?”
赵琳琳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知道在首都开个店面要多少钱吗?光是那转让费跟租金,就够你们村干一辈子的了。”
钱莉也难得的附和道:
“是呀,陈念。就算你有钱,可这边的关系,工商税务跟卫生,哪一个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你一个外地人,没门路,寸步难行。”
只有林晓燕,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的支持她。
“陈念,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陈念没有跟她们争辩。
她知道,光靠说,是没用的。
她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加上奶奶上次给她的那笔钱,凑了凑,总共也才不到一千块。
这点钱,在首都,连个像样的铺面都租不起。
但陈念没泄气。
她想起奶奶的话:
没钱,就想办法挣钱。没路,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她把目光,投向了学校的后门。
首都大学的后门,出去就是一片待开发的城乡结合部。
这儿聚了好几所大学,学生多人流量大,但正规饭店却很少。
更多的是一些推着小车,卖些煎饼果子烤红薯的无证小贩。
陈念看准了这里面的商机。
她没有去租门面,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下了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棚。
车棚很破,四面漏风,但胜在地方大,租金也便宜的惊人。
然后,她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半个月后,一辆蒙着帆布的大卡车,从下河村,一路颠簸,开进了首都。
车上拉来的,不是什么金贵的机器。
而是几口大铁锅,几百斤上好的红薯粉条,还有几大坛子,由奶奶亲手调配的最正宗的陈记秘制汤底。
跟车一起来的还有俩人。
一个是伤养好,腰杆挺的笔直的陈建国。
另一个,是那个不爱说话,眼神却越来越亮的,陈灵儿。
陈念看着风尘仆仆的爹跟堂姐,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爹,灵儿姐,你们怎么来了?”
陈建国看着女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心疼。
“你一个人在首都,爹不放心。”
“你奶奶说了,这个店,是咱们陈家的第一块招牌,必须立住了。她让我和灵儿来帮你,一个管后厨,一个管前堂。”
陈灵儿也走上前,对着陈念,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厂长。”
陈念看着他们,心里那点对未知的恐惧,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知道,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拼。